李東平坐在車裏慌得要死,一米八五的漢子顯得弱小而無助。


    老板交代過,西京的項目暫時要保密,尤其是要向順風那邊保密。


    但!


    這隻是一方麵。


    李東平還虧著心呢。


    他曾經目睹過小老板金屋藏嬌,而人家沈欣是如假包換的娘家人。


    今天小老板雖然沒有被直接捉奸


    情況也基本上差不多了。


    李東平完全可以預見。


    類似的場景一定會在不遠的將來一次又一次的出現。


    想到這裏。


    李東平突然感受到一股腎上腺素的力量。


    我是誰?


    我是小老板的司機,髒活累活都得我來扛。


    小老板是誰?


    小老板們對我有知遇之恩,除了為他死不值,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於是李東平腦海裏回想起戰前動員時經常聽到的那句話。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一定要替小老板扛下這一切。


    他整理了表情,無奈道:“真巧啊沈總,小老板沒來。”


    “沒來?這不是他的車嗎?”


    “是他的車,我平常沒事幹,就開著他的車出來裝逼。”


    “a6裝什麽?”


    沈欣愣了一會兒,心說開小牛開賓利裝也就算了,a6能裝明白嗎?


    可是半秒之後,她反應過來了。


    李東平想要的裝逼效果是另一個邏輯。


    這就好比男人的醫美永遠是行政夾克一樣。


    她剛準備理解李東平,但看到車後的賓館,眼神突然鄙夷了起來:“不是,我記得你結婚了呀。”


    李東平默不作聲。


    “嗬忒,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耗子尾汁吧你!”


    沈欣甩下一個眼神,轉身再次橫穿隔離綠化帶,朝著中心走去。


    李東平長舒一口氣,也不知道這波扛過去沒有。


    看沈欣的態度,他好像信了是自己開車出來私會妹子。


    可聽她的言語,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這種地圖炮好像有所暗示。


    小老板的風險好像還是沒有解除。


    幾分鍾後。


    陳晨一個人走來到了前台,將鍾點房延長到了整晚。


    因為嚴濤說他太累了,想眯半個小時。


    陳晨尋思這都快十點了,索性讓他睡個整覺。


    反正項目還算順利,沒必要廢寢忘食。


    等他走出賓館的時候,看到李東平靠在車子的引擎蓋上,夾著一根煙在思考人生。


    “走了。”


    “小老板,我為你承受了太多。”


    “我說了多少遍,違停罰單會報銷的。”


    “小老板,有些話你別不愛聽,人要學會知足,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陳晨看了看道邊的交通牌,迷糊的不行:“我也沒想包啊,再說了,這地方不是有標識嗎?晚上七點後允許停靠的。”


    “耗子尾汁吧……”


    “???”


    與此同時,沈欣最後趕到楊奇峰的身邊。


    此時珞珈山實驗室的幾個技術骨幹都到了。


    他們手裏拿著一份商用火箭的技術模型,很早之前就已經立項了。


    隻是因為資金鏈的關係,停在花錢的節點久久沒有推進。


    楊奇峰一度覺得自己的路走到頭了,似乎隻能解散團隊了。


    結果衛筱從天而降。


    不但收購了珞珈山實驗室,而且給楊奇峰給了絕對的支持,以現金方式體現。


    於是團隊的希望再一次被點燃。


    拿到錢的第一時間,他們就聯係了超算中心,租下了幾個時段用來驗證幾個關鍵數據。


    沈欣跟過來,也隻是作為對接方露個麵而已,以示重視。


    真正的驗證開始之後,不懂魔法的她像麻瓜一樣,閑的一匹。


    “薑主任,貴中心真的很難預約啊,我們排隊排的都有點懷疑人生了。”


    來自超算中心的薑主任聽得出來沈欣的陰陽怪氣:“沒辦法,這個級別的算力,全世界也不多,國防要用,氣象要用,地勘也要用,我們隻能盡量的合理安排時間。”


    沈欣嘟著嘴:“我的意思是,我們都花了這麽大的價錢了,就不能安排個好點的時間嗎?”


    “沈總有所不知,這玩意兒成本很高的。不說研發費用,光是電費成本就已經很炸裂了。之所以選擇晚上,也是考慮了電網的負擔。”


    “電費再高,能有多高呢?”


    “這麽跟你說吧,我們中心運行一天,基本上和本市的用電量相當。”


    “媽耶!我尋思能有多高,好家夥…”沈欣瞬間覺得那麽多錢花的不冤。


    “當然,這個耗電量也是上下浮動的,具體取決於動用的算力。”


    “不是恒定的?”


    “對,有的問題比較簡單,算力用得少。有的就比較難了,比如大型氣象模型之類的,有幾千萬種可能路徑,甚至都不一定能算出結果。”


    沈欣聽完開了眼界:“那我們這個項目呢,用的算力多還是少?”


    薑主任看了看總控台,風輕雲淡的判斷:“在航空器的物理運算方麵算是比較少的,這說明貴司麵臨的問題其實不是很複雜,我預估整體下來,能到我們能耗極限的35%,某種程度上是好事兒。”


    沈欣聽完有些不服氣。


    某種程度上是好事兒,那就是壞事兒。


    這玩意兒她不懂,但她能大概想象得到。


    一分價錢一分貨,算力用的多,項目複雜度越高,也就越先進。


    薑主任說自己的項目麵臨的問題不複雜。


    等於指著鼻子說,你們玩的是小兒科。


    “那多的是什麽樣子的?”


    薑主任張口就來:“剛剛有個團隊,他們的項目就很複雜,算力集群全部都調動起來了。我們中心很久沒遇到過這種挑戰性項目了。好家夥,幾乎幹到我們能耗極限了,一晚上用了1.2個本市用電量。”


    “打擾了。”


    沈欣覺得是自己多嘴了。


    這個瓷碰不了一點。


    35%和120%。


    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啥項目這麽牛逼,軍用的嗎?”


    “具體不清楚,但看團隊像是民用。”


    “我去!民用!?”


    “嗯啊,負責人是某院校的,其他主要成員好像都來自企業。”


    沈欣當時就有些坐不住了。


    當初收購珞珈山實驗室的時候,孫長興一個勁兒的保證,這夥團隊目前是國內民用領域技術最優秀的。


    孫主任怎麽還、睜眼說瞎話呢?


    人這兒有幹到120%的。


    倒不是說珞珈山實驗室不好,最主要的是順風不差那點錢。


    要用就用最好的。


    這是衛筱曆來的行事作風。


    沈欣當時就打起了那個神秘團隊的主意,眼巴巴的看著薑主任:“您知道是什麽團隊嗎?”


    “抱歉,簽了保密協議的。我隻能告訴你,他們搞的項目也是航天。”


    “……”


    最終楊奇峰他們的驗證結果很積極,他打包票說隻要做點小修小補,就能進入下一階段,時間線能夠縮短一些。


    實驗室的人要留在這邊做數據完善,他拜托沈欣將這個好消息帶回錢江。


    沈欣第二天一早就趕了回去,手裏雖然握著好消息,但她覺得的其實也沒那麽香。


    衛筱那邊忙的不可開交。


    順風的本體業務也到了旺季,需要上些心,這方麵他隻能多拜托宋傑。


    最要命的是,華農還接下了農業援助的重擔。


    接到任務的那一刻,衛筱就向陳晨詢問,希望得到一點幫助。


    這點陳晨還是很給力的,主動申請讓飛牛加入,解決設備出口的問題。


    魏修雖然老六。


    但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於是衛筱把這一攤子全撂在了魏修和華農另外一位副總的身上。


    自己專心掛帥千手觀音項目。


    剛開始她還是信心滿滿,可是惡補了一段時間之後,她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人都說隔行如隔山。


    但也沒有人說隔的是喜馬拉雅山啊。


    此時此刻,他終於意識到了陳晨的好。


    像這種項目,麻瓜真的盯不了。


    而且國安九局那邊也來人了,需要自己配合。


    雖然順風這邊嫌疑不大,但保險起見,還是要挨個排查一下。


    全都是事兒。


    “小老板,我回來了。”


    “我的滴沈姐,終於回來了!我快要累死了,急需一個好消息續命!”


    衛筱睜著滴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沈欣。


    這些天全靠項目的進度撐著了。


    萬一來個壞消息,自己很有可能會撒手人寰。


    沈欣點點頭:“好消息有的。楊奇峰說一切很梳理,這樣的話我們能延用之前他們的那個技術方案,隻需要小修小補,發射日期能提前小一半。”


    “害得是我沈姐!”


    衛筱兩步衝到沈欣身邊,捶捶背捏捏腿,心情瞬間變得美麗了。


    之前的疲憊一掃而空。


    當牛做馬無所謂,隻要努力別白費。


    衛筱不禁有些佩服楊奇峰和他的團隊。


    “小楊還是很給力的嘛,不愧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商用火箭……”


    一言至此,沈欣扒開了衛筱的手:“關於這一點,我還有個壞消息。”


    “撒子?”


    “小楊他們好像不是最優秀的。”


    “不能,孫長興跟我打保證了,說他們是最好的,還發誓來著,說騙人是小狗。”


    沈欣撇撇嘴:“那孫主任可能是真的狗。人超算中心的人親口跟我說的,有個民用團隊比我們牛逼多了,和他們一比,我們的項目是小兒科。”


    “???”


    衛筱當時就愣了。


    這還得了?


    千手觀音項目要用精兵強將的呀。


    名聲倒是無所謂,可項目是要力保成功的啊。


    不然十倍獎勵從哪兒來?


    “哪個團隊?”


    “幹什麽的?”


    “一天之內,我要這個團隊的所有資料出現在我麵前。”


    看著小老板霸總上身,沈欣無奈的搖搖頭:“人保密的很,我再看看能不能查到吧。另外,這次去西京我還發現了一件事。”


    “撒賊?我今天再也承受不起噩耗了。”


    “事兒不大,就是惡心,陳晨的司機,那個李東平,不像啥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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