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趙酉吉詳細地給黎盈雪講述了蘇荷子失蹤的經過,然後勸道:“前輩反正我爹您現在可能是指望不上了,那普度寺的魔僧反正是您的敵人,您不如就把蘇荷子搶來,問出齊浪的下落。”


    黎盈雪用狠厲的目光凝視著趙酉吉道:“你……”


    可黎盈雪隻說了一個字就忽然愣住,隨後細長的眉毛挑了挑,眉頭逐漸擰成了一個“川”字。剛剛她感應到自己在第一龍城附近的冰魄傀儡與自己失去了聯係。這意味著安逸平靜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從今往後她又要在源源不斷的圍殺中東躲西藏了。


    見黎盈雪麵色反複變化趙酉吉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耳中傳來黎盈雪的聲音:“你走吧。”


    聲音中透著無盡的蕭索寂寥。


    “前輩真要放我走?”


    “走吧。”黎盈雪點了點頭。


    趙酉吉卻在原地猶豫不定,這黎盈雪不會趁著自己一轉身就出手殺死自己吧。


    見趙酉吉戒心那麽重,黎盈雪笑道:“還待在這裏作甚?我的那具冰魄傀儡已經完蛋了,過不了多久那些人就要追過來了。況且我從一開始也沒有打算把你怎麽樣,我的生死大敵是那些從魔道一路追來的修士,可不是你們這種本地宗派,真要是把九嶺域這兩個本地宗派得罪狠了,那我才是寸步難行。”


    見黎盈雪說的坦誠,趙酉吉也放心了不少:“前輩就這麽放我離開,不怕到時候暴露了你的行蹤?”


    “你失蹤了這麽多天,定然會引起紫陽門的注意,我也無所謂暴露不暴露了。”


    趙酉吉指了指自己的前胸道:“那您留在我心裏的……”


    “那顆冰晶沒有我持續注入法力維持,自然會在你體內慢慢融化。”


    “那黎前輩保重,晚輩去也。”


    見趙酉吉駕馭一件芭蕉葉狀的飛行法器往第五龍城的方向去了,黎盈雪也準備駕馭冰霧向著九龍嶺深處的方向而去。


    “黎前輩!等一等!”


    黎盈雪飛出沒多遠便聽到身後傳來趙酉吉的喊聲,黎盈雪停下來回頭一看,隻見遠處的趙酉吉朝著自己的方向趕了過來。


    趙酉吉禦器飛行的速度太慢,半晌之後終於趕了過來,黎盈雪道:“小子,你不走還回來找死嗎?”


    趙酉吉喘著粗氣道:“不知前輩意欲往何處去?”


    “你問這個做甚?”


    見黎盈雪麵色有些不善,趙酉吉急忙解釋道:“若是前輩還沒有什麽好的去處,我這倒是有個地方。”


    “什麽地方?”


    “北斜城,明心堂。明心堂就是我爹開的丹閣。”


    黎盈雪嗤笑道:“之前你連蒙帶騙哄著我,就是不想讓我去北斜城,現在又要做什麽怪?”


    趙酉吉訕笑道:“之前是怕您牽連到我爹,現在他們應該都跟著我爹去宗門了,明心堂現在可能就隻剩下幾個仆役和夥計留守。關鍵是明心堂的庫房裏有丹藥哇。”


    趙酉吉的提議讓黎盈雪頗為心動,黎盈雪盯著趙酉吉問道:“你本可以就此離開,為何還要幫我?”


    “之前迫不得已蒙騙了前輩,晚輩於心不安。”


    “你也算不上是騙我,就算你不說那些話,我估計還是會選擇先閉關療傷的。況且我一個魔修你們不是應該人人得而誅之嗎?”


    “晚輩覺得前輩是講道理的,不像是傳聞中的那種魔修。況且你們廣寒仙宗的修士是否歸為魔修還是存在爭議的。”


    黎盈雪輕輕點了點頭,她取出一尊烏金色的三足小鼎遞給趙酉吉道:“之前你那五百塊靈石的補償。”


    趙酉吉一把奪過小鼎一邊把玩一邊狂拍馬屁:“前輩大氣!前輩真是……”


    ……


    結成金丹的趙尚明先是閉關鞏固修為,出關之後趙尚明安排了一下明心堂的事物就與宋萬帶著劉銘傳前往懸空山。


    來接待趙尚明的吳柏霖先是恭賀了一番,和趙尚明寒暄兩句之後,左右一看不見趙酉吉,就問道:“你家小吉呢?”


    趙尚明道:“我也沒見到他啊,他怎麽不和吳師兄你一起來接我們?”


    吳柏霖聞言臉色驟變,急忙追問道:“你是說你們沒有和小吉一起回懸空山?”


    趙尚明也聽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反問道:“什麽意思?我兒難道不在宗門中嗎?”


    吳柏霖焦急地說道:“壞了,恐怕是出事了。”


    吳柏霖先是把趙酉吉在兩宗大比返程途中在第五龍城半路下飛舟想去看望趙尚明的事情說了一遍。


    宋萬道:“小吉根本就沒有來北斜城,而且據老夫所知他要搭乘的飛舟更改了時間,要延期半個月才會有一班。”


    劉銘傳也補充道:“我們從北斜城來宗門的路上也在第五龍城的紫陽居落腳,也沒有遇到小吉。”


    趙尚明愣了半晌抓住吳柏霖的胳膊問道:“小吉留著祖師堂的命牌有沒有問題?”


    吳柏霖搖搖頭道:“這應該沒有,否則早就有人報上來了。”


    眾人聞言都稍稍放心,至少人還活著。


    吳柏霖對跟在自己身後的謝少琨道:“少琨你持我丹堂堂主的令牌去祖師堂親自確認一下趙酉吉命牌的情況。”


    “弟子遵命。”謝少琨接過令牌領命而去。


    之後這件事很快就驚動了宗門高層,宗門立刻命第五龍城方麵調查趙酉吉的去向。一天之後,在執事堂當差的南宮愷被叫去詢問有關趙酉吉失蹤的事。


    一番詢問之下,問話的修士驚道:“什麽?你說趙酉吉發現了疑似廣寒仙宗叛逃修士的人?當時為什麽不報上來?”


    南宮愷有些委屈道:“當時第一龍城鬧得沸沸揚揚,我倆都以為第五龍城的那個病書生不大可能是,誰知道現在又傳來消息說第一龍城那隻是一具化身。況且,當時出門在外,我們又人微言輕,事情還過去了那麽久,即便報上去也不可能會重視的。”


    ……


    望著不遠處的北斜城,趙酉吉對身旁的黎盈雪道:“前輩,咱們進城吧。”


    “紫陽門應該發現了你已經失蹤,謹慎起見,先化妝改扮一二,你這紫陽門弟子的衣服也要換一身。”


    黎盈雪伸手在趙酉吉的臉上一抹,趙酉吉就變了一副樣子,雖然和原來的樣貌還有幾分相似,但已經認不出是他本人了。


    “前輩,不要這麽簡單粗暴好不好。”趙酉吉暗自腹誹。


    黎盈雪把他的臉重新捏了一個形狀,然後把他臉部的皮肉凍僵,這樣就能一直維持新麵孔了。


    而黎盈雪自身則從一個病書生變成了一個手持折扇的濁世佳公子,黎盈雪轉頭對趙酉吉說道:“你就裝扮成我的書童,你臉皮僵硬就不要說話,一說話就容易露餡的。”


    二人順利入城之後,在趙酉吉的指引下找到了明心堂。


    “我們就先暫時藏在煉丹房中。我爹他們不在,煉丹房就不會有人來的。”


    黎盈雪帶著潛入了煉丹房之後,趙酉吉坐在一張蒲團之上看著煉丹房中熟悉的陳設道:“自從去懸空山之後我都好久沒回來過了。”


    隨後趙酉吉對黎盈雪道:“前輩便在此打坐調息一陣,等到晚上我便到庫房中去幫前輩取一些丹藥來。”


    黎盈雪同樣一邊打量煉丹房一邊道:“這北斜城規模不小啊。看樣子比起第五龍城也差不了太多。”


    趙酉吉道:“北斜城附近有一座靈石礦,這座靈石礦常年有一位元嬰修士坐鎮。據說當年我們為了和清源劍門爭奪這座靈石礦的控製權差點打起來了,結果讓道盟商會找著機會插進來一腳。”


    “你們和清源劍門不是交好的嗎?怎麽會差點打起來?”


    趙酉吉雙手一攤道:“沒辦法,交情再好也比不過白花花的靈石啊。”


    沉默了片刻,趙酉吉道:“前輩,聽說您攜帶了一件名為霜天萬裏圖的通天靈寶,您能不能讓晚輩開開眼呀。”


    黎盈雪眉梢一挑問道:“你想看霜天萬裏圖?”


    “主要是晚輩的一個朋友特別想看,就是當初看出您是女子之身的那個。我看了回頭也好和他顯擺顯擺。”


    接著趙酉吉又把南宮愷當初對霜天萬裏圖的想象說給黎盈雪,黎盈雪道:“你若是想看,讓你看看也無妨,不過你可得小心一些。”


    “你退後幾步。”


    趙酉吉急忙挪著蒲團離遠了一些。


    黎盈雪正襟危坐,閉目運功,隨後她睜開雙眼,在她雙眼之前兩三尺遠的地方左右各出現了一根晶瑩剔透的水晶一般的畫軸,接著兩端的畫軸中間緩緩浮現出來了一幅橫卷,橫卷之上畫麵漸漸清晰。


    趙酉吉看到了一幅天寒地凍,草木凋零,千山裹素,一江橫流的畫麵。畫麵空白之處還有一首五言絕句: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趙酉吉看著看著隻覺得自己的念頭逐漸變得遲鈍,靈魂逐漸沉淪,體內的生機漸漸消散。


    黎盈雪見狀閉上了雙眼,笑道:“你這一點修為,連我具象出的霜天萬裏圖的虛影都看不了,還妄想看它的本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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