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森林裏。


    許生生拄著一根木棍緩慢地行進著,心髒時不時傳來的抽痛告訴她,不能再走了,必須停下來休息。


    她一手撐在似是有百餘年的大樹上,全身的重量靠過去緩緩下滑,靠坐在樹根下捂著心口輕喘,慢慢調整呼吸。


    許生生很確定,飛機失事,空難下正常人都無法生還,更何況她這副破敗的身體?


    她應該是死了的。


    隻是,


    再睜眼就是這遮天蔽日,比科幻電影裏的原始森林還原始森林的森林。


    她應該是活不長了。


    沒有野外生存能力,還拖著一副先心(先天性心髒病)的身體,能活下來那該是神跡了。


    緩了緩,許生生又站起來,拿著手裏的木棍一邊驅趕著腳下草叢裏的蛇蟲,一邊慢吞吞地朝她覺得對的方向前進。


    能活著誰又想死呢?


    她也不過才二十歲。


    走走停停間大半天時間就這麽消耗過去了,許生生蔫噠噠地坐在樹下,有些氣餒。


    這麽長時間,別說水和食物了,就連樹葉子她都夠不著,唯有的就是腳下一堆不知名的野草。


    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她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身上穿的長褲長袖,不至於為這副病弱的身子雪上加霜。


    噗噗,


    許生生驚了一下,慌忙中站起身。


    誰?


    什麽聲音?


    不會有大型猛獸吧?


    好像也不是沒可能!


    她放輕呼吸,借著粗壯的樹幹遮掩住身體,靜靜聽著遠處的聲音。


    寂靜之下,


    突然間一道巨大的黑影迅速朝她襲來。


    許生生呼吸一滯,心跳驟然一停。


    還沒來得及弄清楚那道黑影,眼前一黑,身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所幸身後就是大樹,替她減緩了力道,許生生就這麽順著樹幹滑落,躺倒在地上。


    巨大的黑狼一爪子勾住樹幹上方棕褐色的大蛇用力一扯,鋒利的狼爪之下,毒蛇連動作都來不及,七寸間,頭、身分離。


    暗金色的狼瞳轉向樹下昏迷的雌性,不過一瞬便移開視線。


    獸能運轉間一道紫雷劈下,狼爪下的蛇軀瞬間化為灰燼,隨著黑狼的離開隨風散盡。


    從始至終,那雙狼眸下的情緒始終毫無波瀾,不管那倒在樹下的雌性長的多嬌弱惹人憐愛。


    許生生再次恢複意識時,天色已經蒙蒙暗了,枝葉間透下來的光都帶著晚霞的顏色。


    她微微有些晃神,拋開現在的處境不談,這景色確實迷人。


    可惜,


    這處境拋不開,除非她不想活了。


    該說她是幸還是不幸?活的千難萬難,必死的處境卻又沒有死。


    也不知道剛剛那黑影是什麽,猛獸嗎?


    是吃飽了路過,還是覺得她這幾兩肉不夠塞牙縫?


    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撿起地上的木棍,繼續向著未知的方向探索。


    不遠處的樹上,暗金色的狼瞳睜開掃了一眼她走的方向,複又閉上。


    終於,


    在天黑之前,憑借著直覺,許生生找到了一處小水潭。


    不多,就一汪,順著岩縫流出來的。


    足夠了。


    許生生半趴在地上連喝了幾口水,幹澀的有些發疼的喉嚨這才得以緩解。


    生火燒水就別想了,一沒有燒水容器、二她不會生火。


    解決了水源問題,許生生也不急了,索性靠著旁邊的岩壁就地坐了下來。


    就這樣吧,反正她向來胃口不好,這會兒也不餓。


    身體的運動量到達了極限,眼皮像是被上了枷鎖怎麽也睜不開,隻能任由身體宕機。


    靠在岩壁下的弱小雌性呼吸清淺,也不知道是暈了還是昏睡了。


    覓食回來的黑狼想著,念頭一轉而逝。


    隨後,踏著健壯的四肢一躍而上半壁的洞穴,輕巧的動作毫無聲息。


    月上中天。


    山洞裏半眨不眨的狼眸豁然睜開,暗金色的獸瞳下情緒冷冽似聚集了風暴般洶湧。


    黑狼的身影猛然間竄出山洞,向著密林的方向襲擊而去。


    暗中窺視的眼睛,還未來得及靠近,血腥味彌漫開的瞬間已然失去了生息。


    “六…六星獸戰士…”


    隨著話音落下的是一雙因驚懼而放大的獸瞳。


    紫雷劈下,原地隻餘一堆焦灰。


    這場刺探如同一場鬧劇般,落下帷幕。


    黑狼踏著月光閑庭信步的走出樹林。


    “唔…”


    細碎嬌弱的痛吟,讓欲回山洞的黑狼生硬的止住腳步。


    刻意加重的腳步聲直到近在咫尺也沒能如黑狼所願那般喚醒沉睡中的小雌性。


    暗金色的獸瞳沉了下來,巨大的黑狼眨眼間變成身型修長的青年。


    麵容冷峻的青年伸手觸碰地上的小雌性,入手是不正常的滾燙。


    發熱了?


    不僅小,還病弱。


    這樣的雌性究竟是怎麽活下來的?


    怕是覺醒了也強壯不到哪裏去。


    不管如何,獸神的規定(雌性稀少、嬌弱需要保護)下,他不能放任雌性病死不管。


    尤其是,不能死在他的地盤上。


    許生生朦朧的意識下,她覺得自己在移動,像是有人抱著她,就如同她之前無數次發病時的感覺一樣。


    隻是,可能嗎?


    這荒郊野地也會有人嗎?


    野人?野獸?


    意識消失前,似有一股溫順的、帶有生命力的暖流由口而進、匯入四肢百骸。


    “唔…”


    舒服的她輕吟一聲,陷入沉睡。


    黑色碎發下的眉頭微微舒展,青年收回手。


    吸收一顆綠晶,應該暫時死不了,等她的追隨者找來就可以甩掉這個麻煩了。


    這樣想著,青年冷峻的麵容硬是看出幾分輕快之意。


    洞裏住著雌性,他的石床又被小雌性霸占,青年隻得化成巨大的黑狼臥在洞口。


    一夜就這麽過去了。


    黑狼走進洞穴又變回那個麵容冷峻的青年,看了看石床上睡的無知無覺的小雌性,她半分醒來的意思都沒有。


    墨伸手探了探她的體溫,體溫依舊有些異常,但沒昨晚那麽燙了。


    雌性吸收綠晶的能量需要兩天,明天她再不醒來就需要去找巫醫了。


    希望她的追隨者今天能找過來把這個麻煩帶走。


    他的石床上就隻墊著一層獸皮,給雌性睡不夠保暖。


    一會兒去獵一頭皮毛厚的野獸,要是能碰到她的追隨者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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