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妍奕跟著小女孩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房間的布置陳設可以看出很深的年代感,雖然古早,但是打掃得確實幹幹淨淨的,空氣中彌漫著天然的一股皂香氣味。


    “這個是我媽媽的衣服。”小女孩年紀不大,動作倒很是麻利,迅速從已經裂開紋路的櫃子裏翻出來了一套洗得發白的衣服。


    小女孩剝開剛剛少年給的糖,塞進了嘴裏,臉上立刻露出了幸福滿足的笑容,嘴裏因為塞進了糖果,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那漂亮姐姐,我在外麵等你。”


    房間很快就隻剩下她一個人,韓妍奕拿著衣服,腿有些發軟,慢慢蹲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什麽一個情況。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更不清楚何時才能見到母親以及厲司炎和弟弟


    韓妍奕想著,眼眶中又有淚水在打轉,她吸了吸鼻子,起碼這一次老天爺還是站在了她這邊,危難之際,還是有個好心人來救她了。


    “你是叫念念是麽?”韓妍奕換好了衣服,打開咯吱欲墜的木門,小女孩就乖巧地站在門口等著她。


    小女孩點了點頭,“我叫宋若念,我阿哥叫做宋若塵,現在是我,阿哥,媽媽,我們一家三口住在這裏。”


    “我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打工呢,阿哥說過年的時候就會給我帶回來我最愛的娃娃。”宋若念滿是天真和爛漫。


    韓妍奕大概就懂了,這樣的家境和她的身世還真是有些不約而同地相似。


    她情不自禁摸了摸宋若念的臉頰,“那你和你阿哥還真是厲害,你爸爸在遠方一定會安心的,所以你要乖乖平安長大。”


    “漂亮姐姐,你真好看,說話聲音也是這麽溫柔,你和我阿哥是什麽關係呀?我從來沒有見到過有你這麽漂亮的姐姐來我家裏。”宋若念直勾勾地盯著她。


    韓妍奕唇角向上勾起了一個弧度,“你阿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天要不是你阿哥,我可能……”


    想了想,在孩子跟前,也不宜說太多,她話鋒一轉,“念念,你生得是真好看,模樣好看,也乖巧。”


    “我和我阿哥都像媽媽,但是媽媽總說我們更像爸爸,每每都會盯著我的臉說想爸爸了,漂亮姐姐,你說我是不是隻有長大了,才能見到爸爸呢?”


    韓妍奕不願戳穿成年人世界裏殘忍的真相,笑著點頭,“是,隻要你乖乖長大了,就能夠見到爸爸了。”


    “耶!我能見到爸爸咯,那我一定要快快長大,這樣我阿哥就可以帶著我一起下山咯。”小姑娘開心了,在廊簷下手舞足蹈地轉著圈。


    她小心地護著宋若念,生怕別腳滑了摔跤等之類的,遠處宋若塵拎著燒好的水壺站在廚房下望著這一場景,心頭湧上了不知名的情緒。


    “念念,你該洗洗睡了。”宋若塵也換了一身幹淨清爽的衣服,和她身上的衣服一樣,洗得發白。


    宋若念大概是許久沒有見到生人,格外興奮,“阿哥,這還很早呢,我想和漂亮姐姐一起玩。”


    韓妍奕搶先一步開了口,“沒關係,我這會也不困,今天謝謝你了,你先忙。”


    宋若塵生得一雙好看清澈的眼眸,這也是兩個人第一次這麽對視,他先挪開了視線,聲音很低,“嗯。”


    “我阿哥要去給媽媽洗漱了。”宋若念小小的個子,倒是什麽都很清楚,什麽也都了然,“我阿哥每次都很辛苦的,我想幫忙,阿哥總說我太小了,他來就好。”


    韓妍奕半蹲下來,和宋若念視線齊平,“念念,我可以知道你媽媽是生了什麽病嗎?”


    “媽媽在幾年前上山采藥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了,沒辦法走路了。”宋若念低下了腦袋,提到了傷心事,也沒有剛剛興致高昂的模樣了。


    韓妍奕看著宋若塵消失的那個方向,無聲長歎一聲,老天不公,總是愛為難苦難之人,受盡了折磨照舊生活還是這樣。


    宋若念吸吸鼻子,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也懂事得早,“阿哥每天上完學回來,就去采藥買,再回來家給我們燒飯,每天都是這樣。”


    “他早上還要送我去上學,放學的時候我永遠都是最後一個離開學校的。”宋若念扁扁嘴巴,“漂亮姐姐,你說我什麽時候才可以長大幫阿哥呢?”


    韓妍奕好像是在宋若塵身上看到了平行時空的另一個自己,她沉默良久,話語聲淹沒在了大雨之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孩子畢竟是孩子,雖然是比同齡人要懂事,但是到底隻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宋若念簡單地洗漱了一下,起先還是精神抖擻地央求著韓妍奕說故事。


    韓妍奕也就才說完一盒故事,宋若念就睡著了,她坐在床邊,看著小姑娘酣睡的側臉,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也不清楚她這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又會更像誰多一些呢?


    “念念已經睡了,今天謝謝你。”韓妍奕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道謝,除此之外,別無他話。


    宋若塵和她保持著大概一米的距離,這會穿得寬鬆,倒是更顯現出他瘦且骨勁的身材,“不客氣。”


    “我的手機現在也找不到了,你能……借我一下,我打個電話麽?”韓妍奕不敢耽誤,多耽誤一分,乾釧釧的危險就多一分。


    宋若塵稍有數秒鍾的沉默,沒有接話,隻是轉身走進了一個房間,再出來時,骨節分明的手中多了一款老式的智能機,起碼也是七八年前的款式了。


    他遞給了她,微微有著幾分地窘迫,“這手機信號不好,現在雨大,不一定能打通。”


    事實證明,宋若塵說得屬實,雨太大了,山上的信號站本來就不穩當,這會極大可能性已經罷工了。


    所以韓妍奕接連著打了好幾分鍾的電話,始終就沒有撥出去過,她有些懊惱,更是湧上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將手機還給了他,“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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