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德惠皇貴妃,謝晏衡的雙眸幾不可察地一暗。


    “是,”謝晏衡麵上不顯,“嚴夫人是德惠皇貴妃的外家姐姐,她必然要來的。”


    裴綰綰心道:我就知曉。


    謝晏衡瞧見裴綰綰一臉沒憋好屁的模樣,禁不住笑了笑:“怎麽,你很想見她?”


    裴綰綰也不瞞他,道:“沒什麽,想借皇貴妃的手懲戒個人罷了。”


    謝晏衡一挑眉尾,不置可否。


    ——


    嚴府門口,賓客絡繹不絕。


    綰綰到了之後。沈修白等也緊跟著到了。


    但謝晏衡卻沒有下車。


    裴綰綰有些納罕:“你不去參宴麽?”


    謝晏衡從袖中掏出一個香囊,交給裴綰綰:“我和寒雲還有別的事要做。”


    他頓了頓,“這個香囊,你定要拿好。”


    裴綰綰依言,將香囊係在腰帶上。


    隻是謝晏衡不參宴,為什麽要來?


    裴綰綰納罕,但還是默契地沒有多問,自己提裙下了馬車。


    按照商議好的,嚴家人都裝作不認識她。迎賓小廝隻道:“定安侯攜夫人——到!”


    沈修白滿臉堆笑,想去挽裴綰綰,卻被後者不著痕跡地避開了。


    沈修白手一頓,當即有些惱火。


    “給你臉,你還不要了。”他道。


    裴綰綰目不斜視,徑自走進了嚴府。


    沈修白“嘁”了一聲:“你不叫我挽,我還不挽呢。”


    他去抓葉芝芝的手。


    此時,嚴沁心瞧見他們,道:“您就是定安侯?”


    沈修白看她的服飾,推出來她大抵就是嚴府嫡女了,拱手笑道:“嚴姑娘。”


    嚴沁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葉芝芝,輕咳一聲:“進去吧。”


    說罷,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沈修白謙讓了幾次,便走進堂中去。男眷女眷是分開兩邊坐的。


    葉芝芝少不得要和裴綰綰坐在一起。兩人剛坐下,迎賓小廝高昂的聲音又傳來:“聖上和皇貴妃娘娘到——!!”


    所有人聽見,立時齊齊起身跪地。


    “參見陛下,參見貴妃娘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逆著日光,一個高大身影攜著一位嫵媚的身影正往正堂走來。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皇帝中氣十足的聲音自眾人頭頂傳來。


    眾人落座,裴綰綰抬眸看了看,隻見皇帝長眉狹眼,麵寬鼻挺,稱得上天人之姿。


    裴綰綰倒見過他幾次,所以她的注意力更多在那位傳聞中寵冠六宮的德惠皇貴妃身上。隻見貴妃豐胸柳腰,長眉紅唇,眼角滿是風情,怪不得能盛寵多年。


    “平身——”黃門尖銳的聲音響起,眾人都低頭落座。


    “嗬嗬,”德惠皇貴妃輕輕一笑,笑得所有人心尖都發顫,她對著嚴夫人道,“姐姐過了今日可就三十九了,倒一點也不顯老。”


    嚴夫人客套道:“不及娘娘鳳儀萬千。”


    貴妃隨著皇帝落了座,端起茶盞品了品:“陛下說了,都是自家人,都自便吧。”


    其餘人給皇帝和貴妃謝了恩後,都談笑風生,觥籌交錯。


    人聲嘈雜。葉芝芝看向裴綰綰,摸著自己的肚子嬌笑道:“姐姐,你嫁進沈家也三年了,為什麽就沒有子嗣呢。”


    “昨夜,侯爺他,可是叫了四次水呢。”她嬌羞道,“原來,就算我懷孕了,他也隻願意碰我,不碰你呢。”


    裴綰綰垂眸看向她,冷冷一笑:“這種妾室作風,我向來是學不來的。”


    “你!”葉芝芝氣的一哽,良久,又壓低聲音道,“你得意什麽?修白將我抬為妻室,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是麽。”裴綰綰淡淡道。


    葉芝芝道:“我知道你嫉妒我,但是,能爭得男人恩寵,憑的可是本事。”


    裴綰綰不屑一笑,有意無意地梳理自己的香囊。


    “好香,”葉芝芝注意到,“這是什麽?”


    裴綰綰道:“這個香囊裏的,是玉華醒醉香,用料金貴,對身子大有裨益。”


    葉芝芝看直了眼睛。


    裴綰綰狀似無意地將香囊和荷包等外物放在桌上,對跟著沈府下人一塊來的吉祥道:“吉祥,扶我去淨手。”


    “是。”吉祥道。


    兩人給皇帝和皇貴妃行了禮,徑自往屋外走去。


    ——


    宴會進行,管弦不絕。


    裴綰綰回來後,看見自己香囊的係帶鬆了,微微一笑。


    葉芝芝偷偷將內裏的香料和自己的調換了。她頗有些心虛,偷偷覷裴綰綰臉色。


    後者波瀾不驚,葉芝芝鬆了口氣。


    酒過三巡,嚴夫人笑道:“今日雖是我的壽宴,但大家夥兒得知陛下和娘娘要來,都準備了不少表演呢。”


    “表演?”皇帝來了興趣,“好得很。都有誰,叫朕和貴妃瞧瞧。”


    嚴夫人拍了拍手:“沁心。”


    嚴沁心盛裝出席,她穿著杏黃高腰襦裙,舉手投足間滿是大家風範:“奴婢自小學箏,特為陛下和娘娘準備了首《春日宴》。”


    說罷,她便叫婢女端來了箏,正坐下來。十指輕彈。


    “嗯,”一曲畢,皇帝點頭讚許,“潺潺兮若流水,賞。”


    立時便有宮女端來了一些首飾作為賞賜。


    嚴沁心告退後,又有高門貴女上前。


    “啟稟陛下和娘娘,奴婢準備了……”


    這種場合,多是些未出嫁的女子表演,一是討皇帝貴妃歡心,二是期盼能榜上個高門貴婿。


    所以輪不到綰綰她們出場。


    然而,葉芝芝怎麽可能錯過這個拋頭露臉的機會。


    隻見她換了一身流光舞衣,道:“啟稟娘娘,妾為你準備了一曲劍舞。”


    “劍舞?”皇帝來了興趣。


    立時有宮女上前,道:“這位就是在遼安戰役立了軍功的那位女子呢!”


    一旁的德惠皇貴妃“哦”了一聲:“可是本宮瞧你那肚子,你應當已經出嫁?”


    “回娘娘,妾雖然已經出嫁,但也是希望陛下和娘娘能開心,所以才準備了一曲劍舞。”葉芝芝道。


    “甚好,”皇帝道,“開始吧。”


    葉芝芝福了福身,開始舞劍。


    隻見她長劍如白蛇吐信,淩厲且不失風情,招式如黑燕點水,氣勢如虹。


    眾人拍手叫好。


    葉芝芝舞著舞著,接近尾聲的時候,突然堂內湧進來一眾蝴蝶。


    眾人都看直了眼。


    而裴綰綰卻低眸一笑,不鹹不淡地飲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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