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拿著打包的東西回到宋君瑤家裏,兩人坐在擁擠的餐桌前。


    “這個雲吞特別好吃,你也嚐嚐。”


    宋君瑤笑著打開餐盒,楚越給她遞了個湯匙。


    “你多吃一點。”


    “嗯,好久沒吃了。”


    宋君瑤接過湯匙,之後便沉默地吃東西,沒再跟他說話,楚越安靜地看著她,雖然知道她在硬撐,但能乖乖吃飯,他還是能放心一些。


    宋君瑤勉強地將東西都吃掉,雖然有點難受,但肚子被填滿了,似乎心情真的有好一些。


    這兩天孕吐狀況好了很多,宋君瑤很感激這個懂事的寶寶,她也得振作一些。


    宋君瑤還是很珍惜這個孩子的,尤其是現在母親去世了,她也期盼真的能像那些誌怪裏寫的那樣,母親可以轉世成為她的孩子。


    “想什麽呢?”


    楚越見她發呆不說話,試探地問道。


    “吃飽犯困。”


    宋君瑤靦腆地笑了笑,楚越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寵溺地說道。


    “那我們回酒店休息吧。”


    宋君瑤搖搖頭。


    “我就在這裏待著吧,明天還要送我媽出門。”


    “可這裏沒有空調,你會熱壞的。”


    “我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年了,這裏晚上穿堂風很涼快的。”


    “那我陪著你。”


    “不用啦,就當給我單獨跟我媽告別的機會,放心,我會照看好自己的。”


    “好吧,那需要我現在離開嗎?還是你想我陪你到晚上?”


    楚越期待地看著她,宋君瑤知道他的期待,但她這時候需要時間獨處,隻好讓他失望了。


    “對不起,明天你再來吧。”


    “好吧,那我收拾一下行不行?我擦一擦這裏,不然灰太大了。”


    “可以呀,可以使喚你幹活,我挺樂意的。”


    宋君瑤勉強地開著玩笑,楚越配合地笑了笑。


    “那你乖乖坐著,我來收拾。”


    楚越脫下外套便開始收拾衛生,他幹活還算利索,沒一會兒就收拾好客廳,宋君瑤乖巧地坐在沙發椅上看著他,這樣和諧的時光,要是能和母親一起見證就好了。


    “楚越,謝謝你。”


    “你今天已經說了很多謝謝了。”


    “楚越,我們認識才一年多,怎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時間就是這樣,認真地過和不認真地過不一樣。”


    “是呀,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每分每秒我都恨不得占滿,我媽病重五六年了,這五六年每分每秒也都在煎熬著我,現在想想,這一年我都很少想起我媽,我不想承認,但我又不得不承認這一年我過得很心安理得,無憂無慮,樂不思蜀,留著我媽一個人在這裏受苦。”


    楚越放下東西坐在她身邊。


    “別這麽想,要怪就怪我,是我非要綁著你,你是被逼的。”


    “你別為我開脫,我要好好懺悔。”


    “你媽媽也不會希望你自責,君瑤,我明白你現在的感覺,有些事我給不了你太多建議,但我們需要往前,你不用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


    “楚越,我們還會有很多年對麽?”


    “當然。”


    “我很好奇,是什麽改變了你的想法。”


    宋君瑤認真地看著他,楚越笑著摸摸她的腦袋。


    “我知道你還不相信我,君瑤,接下來的每一年,我都努力向你證明,我是真心的。”


    “我沒有不信。”


    “那就給我機會,我一定會證明的。”


    “看來戀愛腦真的會傳染。”


    宋君瑤枕在他肩膀上,說話聲音有氣無力的,楚越也拿她沒辦法,明明心情那麽低落了,還要裝作輕鬆,不想讓他太過擔心。


    “你歇著吧,我去擦擦床,我去買一卷新的涼席吧,讓你躺得涼快一些。”


    “好呀。”


    楚越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起身去房間裏收拾床鋪,楚越收拾好東西,也差不多傍晚了,他要求吃過晚飯之後再走,宋君瑤也沒什麽意見,他這麽積極地粘著她,也是因為不放心她而已。


    楚越賴到很晚才離開,實際他也沒走,下了樓就待在車裏。


    楚越離開之後,宋君瑤筋疲力盡地倒在床上,她明明很累,卻一直沒睡著,在床上發了會兒呆,手機突然響起來。


    宋君瑤看了眼手機,發現是趙誌,她不想接,索性掛斷,可他不依不饒,宋君瑤覺得實在煩人,無奈隻能接聽。


    “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楚越還在樓下盯著你,不要給他機會待在你家裏。”


    趙誌神秘兮兮地說道,宋君瑤覺得他不可理喻。


    “你不也一樣嗎?跟蹤我,你不讓我給楚越的東西,也正是你想要的吧?”


    “果然是她的女兒,很聰明。”


    “你這樣坦白,是覺得我不給楚越,就會給你嗎?”


    “我沒有這樣的自信,但我相信你不會希望這些東西落入楚越手裏的,因為那些是你媽媽的犯罪證據。”


    “你什麽意思!你別在這裏毀謗我媽媽。”


    “你先別著急,如果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查,不過,你最好做足心理準備。”


    電話那邊傳來趙誌嘲諷的笑意,宋君瑤不想再聽他胡扯,直接掛斷電話,本就煩悶的心情,被趙誌這一攪和,她心情更加難受。


    宋君瑤起身關了屋子裏的燈,站在窗邊往下看,發現楚越的確還在下麵,宋君瑤不願相信趙誌的話,她知道他這是故意挑撥她和楚越的關係。


    可趙誌為什麽突然把注意放在她身上了呢?之前他有機會拆穿她和楚越的關係,卻放任機會,現在大費周章跑來隴超,還牽扯到她母親,宋君瑤隱約覺得這事並不簡單。


    第二天早上七點,楚越和宋明便到了宋君瑤家裏,宋君瑤也早早準備好了,她沉默地抱著骨灰盒,在楚越和宋明的陪同下一起去了海邊。


    宋君瑤獨自上了海邊的礁石處,楚越和宋明等在不遠處的沙灘上,留出空間讓宋君瑤好好和母親道別。


    “楚先生,謝謝你。”


    “何必客氣,這一年來也麻煩你了,不過,我希望我們之間的聯係不要讓君瑤知道,我不希望她多想。”


    楚越語氣不容置疑,宋明也是識相的。


    “明白。”


    “答應你的,我不會食言,你是君瑤唯一的親人了,以後有什麽困難,隨時可以找我。”


    宋明愧疚地笑了笑,他實在是無臉應下這個人情。


    “小君跟你在一起,我也放心了,這孩子命苦,從小就沒有父親,我妹妹年輕的時候主意大得很,做什麽事情都雷厲風行的,沒想到會栽在一個男人手上,她糊糊塗塗地過了一輩子,相信她現在會很欣慰小君不像她那樣荒廢人生,未來希望楚先生好好對待小君,我祝福你們長長久久。”


    “謝謝。”


    楚越輕點著頭謝過宋明,繼而將視線繼續關注在宋君瑤身上,她一把一把地將骨灰撒向大海,宋君瑤此刻心裏竟異常地輕鬆,她好像看到母親在笑。


    母親的病她是最清楚的,母親倒下的第一年,醫生就建議過讓她放棄,這個病沒有醫治的可能,是她固執己見非要堅持。


    宋君瑤也以為會有奇跡。


    “媽,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現在你解脫了,希望下輩子你能快樂幸福。”


    “媽,我有寶寶了,楚越向我求婚,我會快樂,會幸福的,你別擔心我。”


    “媽,走吧,大海能帶你去世界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地方,我就送你到這裏了,再見,媽媽。”


    宋君瑤將最後一把骨灰撒向大海。


    雖然選擇海葬,但宋君瑤還是給宋清霞立了一塊墓碑,這是她的念想,隻為了證明她們曾是母女一場。


    葬禮結束,宋君瑤大哭了一場,楚越安靜地陪在她身邊,她能宣泄情緒,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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