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的異常舉動,驚動了張吉,他順著李元眼光看向對麵,見到來人,心中一震。


    不等三人有其他舉動,對麵之人把嘴裏的煙頭丟在地上,抬頭看著李元,用三節頭警用皮鞋不斷地撚搓。


    好似腳下踩著生死大敵,不斷用力。


    “走吧,我知道一家館子,味道不錯”,張吉皺眉,拉著李元就要避開。


    李元沒動,表情平靜地盯著對麵,不知腦袋裏想著什麽。


    見李元站著沒動,對方笑得更開心,大笑聲已經傳到了李元這邊。


    李元冷漠地再看了對方一眼,“走吧,去吃飯”。


    張吉鬆了一口氣,他可是知道李元的脾氣,特強。


    本來早就聽說李元得罪了劉閻王,當時聽到後不以為意,因為兩人根本就沒有交集。


    今天看到如此場麵,他心涼了一片。


    他的這個老同學,家庭一般,被劉閻王盯上,不知道結局如何。


    被破壞考證才是第一步,按照劉閻王的脾性,不把李元全家搞的家破人亡是絕不收手。


    如果是他親自出手,那麽,他也逃不掉被抓的結局。


    但是他和鐵頭的關係鐵,二人一明一暗,狼狽為奸,為禍鄉裏。


    鎮裏和鄉裏都查過他,但是一直查無實據。


    每每抓到作案人,都堅持是私人恩怨,與他人無關。


    不是鐵頭的每一個馬仔都這麽義氣,而是鐵頭的手段太過毒辣。


    一個人承擔所有責任,最多坐幾年牢,出來後又是一條好漢。


    如果舉報鐵頭,結果往往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90年代初,正是改革如火如荼的階段,地方的主要精力放在了經濟發展上。再加上83年嚴打過去不久,政府對黑社會性質的團夥重視不足。


    這些地痞流氓重新糾結在一起,從過去的明著搶奪,轉變為現在的實業投入。


    所以他們的行為更為隱蔽,也更具有迷惑性。


    就以鐵頭為例,他控製了鎮西山優質的清水河灘沙石的采挖,所有市裏的建設都需要購買他家的沙石。


    如果膽敢購買其他地方的沙石,拉載沙石的卡車半路上就會被刁難。


    手段是五花八門,比如在沙土車的必經道路上圍著一群羊,就是不走。


    警察來了,馬上散開,警察一走,就再次把道路圍起來。


    如果警察一直巡邏,他們就把那家沙石廠砸了,半夜進去,一把火,把所有設備都給你燒了。


    這和過去的黑社會行為完全不符,不再正麵對抗,改為使用陰招。


    鐵頭依靠東風采石場,已經成為鎮裏有名的企業家。


    為了地方經濟數據,隻要鐵頭不過分,很多人其實也是睜一眼閉一眼。


    再加上像鐵頭這樣的人,社會關係複雜,說不得某個親戚就是高官。


    下麵的職員為了討好上級,經常給鐵頭這樣的人開綠燈。


    吃飯的時候,張吉把劉公安、鐵頭的過往詳細向李元講解一番。


    李元把村裏發生的事情也簡要介紹一番,令張吉眉頭皺的更緊。


    “元子,這事看來難以善了。


    至於行醫執業證書的事情,我幫你跑跑,看看能不能有所轉圓。


    至於劉公安和鐵頭的事情,也幫你找找關係,看能不能化解,飯後你就回村裏,暫時不要來鎮裏”。


    張吉愁的連喝酒的心情都沒有了,旁邊的常娟也是一臉的憂色,不知如何規勸。


    看著二人凝重的表情,李元微微一笑,“放心吧,邪不勝正,我有辦法處理”。


    張吉頓時急了,“元子,這次不同,你得罪的是心狠手辣的劉公安,就等於是得罪了鐵頭。


    想跟著鐵頭混的小屁孩多的是,鐵頭一句話,就有無數的人把這個當作投名狀”。


    “他們不敢如此無法無天”,李元一副不以為然。


    “元子,他們真的敢這麽做。到時鐵頭推的一幹二淨,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是他指使”。


    為了安張吉二人的心,李元不得不搬出宋老頭。


    “知道我們村的宋老吧?”


    “知道,那又如何?”


    “嘿嘿,他在縣裏和市裏都有關係,我回去就去找他”,李元故意放大宋老的能力。


    “你們無情無故,人家為什麽幫你?”


    “嘿嘿,他是我的病人,現在傷腿病情正在好轉,他可不願意我這個救命稻草倒黴”。


    “也是一條路,你回去盡快找他,我也托人幫你找找關係”。


    “你先別急,我那裏搞不定,你再出手。我們不能為了一件事,落下兩家人情”。


    “那行,我等你消息”。


    全程,常娟很少插話,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能忍則忍。


    每一次,李元都微笑著點頭應是。


    看著李元平淡的表情,張吉有點惱火,“tmd,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李元正想調侃幾句,小店的門被推開,一股冷風突然衝入,惹得所有吃飯的人都看向門口。


    隻見三人站在門口,一警服,一西裝,還有一個皮夾克。


    他們就站在門口,不進不退,導致冷風呼呼地向著裏麵灌。


    “哎呀,是三位爺,我這小店可是那個蓬蓽生輝啊!”,店老板快步跑過去,點頭哈腰,嘴裏的好話不停地往外冒。


    “你三位稍等,我馬上給你收拾出來一個座位,今天小店請客,感謝三位爺看得起小店”。


    “不差你這點飯錢”,說話的是那個皮夾克,二十五六歲,剃著短寸,全身腱子肉。


    皮夾克就那麽敞開著,露出了胸口上的大片紋身,一個虎頭陰森森盯著麵前的人。


    下身是緊身皮褲,看起來到處鼓鼓囊囊。


    腳下是一雙三節頭軍靴,最前麵一節裏麵可是墊著鋼片,所以踢人傷害性極大。


    “我們喜歡清淨!”,聲音不大,但是小店裏的所有人都能聽的見。


    發現是這三人後,那些吃飯的客人一個個全都低頭努力幹飯。


    一聽皮夾克的話,紛紛起身,側著身子離開了小店。


    小店老板苦著臉,也不敢當著這三人的麵和那些離開客人要飯錢。


    很快,整個小店,8張桌子,現在隻剩下一桌,當然是李元三人。


    張吉尷尬地起身,笑著問好:“是劉哥和雷總啊!”


    “這裏我們包下了,你沒有聽到嗎”,皮夾克上前一步,手指著張吉,臉上都是不屑。


    “炮子,回來,不可無禮,吃個飯,要那麽大場麵幹嘛”。


    說話的是西裝男。


    看起來不高,隻有1米6點,微胖,臉上一直帶著笑容。


    但是從開合的眼睛裏時不時露出一絲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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