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中,如懿正伸出舌頭,將一個繡帕子換來的餅子掰碎,一口口塞到嘴裏。


    她繡了兩塊帕子給了淩雲徹,才得了淩雲徹幾文錢,換得一個沒有黴點的幹硬餅子。


    滴答,滴答,滴答。


    水一滴滴落在餅子上,將餅子濡濕。


    如懿隻道屋頂漏水,挪了個地方坐下。可是雨水仿佛追著她一般。


    她便也就放棄,隻是麻木地吃著餅子。


    這時一個廢妃瘋瘋癲癲地進來,見到她,不倫不類地打了千兒:“嬪妾給皇上請安!”


    如懿抬起頭,布滿汙垢的臉上綻出一個迷離的微笑。


    那廢妃癡癡笑著,也不搶她的餅子吃。


    這時一條盤在房梁上的黑蛇垂下,啪嗒一聲落在如懿頭上。


    那黑蛇周身鱗片帶著寸寸寒意,還滿是雨水,雨水順著如懿臉上留下,將汙垢衝刷,留下一道道黑白相間的痕跡。


    那廢妃已經不知害怕,反而伸出手去撫摸那黑蛇。


    那黑蛇也不傷那廢妃,隻是盤在如懿身上,蛇信一吐一吐,也許是嫌棄如懿身上髒汙,就是不往如懿身上下嘴。


    如懿尖叫一聲,拚命掙紮。


    那黑蛇也不多糾纏,一擺尾蠕動著往門外爬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時外麵傳來帶著哭腔的呼喚:“姐姐,姐姐……”


    如懿不欲在宮殿中再待,一扭身去了門口。


    (以下對白引用自原劇22集)


    透過門縫,她看到了海蘭。


    海蘭臉上布滿水漬,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眼淚,她一邊喊著姐姐,一邊抽抽搭搭地哭著。


    如懿問道:“海蘭你怎麽了?”


    海蘭哭道:“是貴妃、慎貴人,她們咄咄逼人,皇上還罰我跪在雨裏……沒有姐姐,我真的熬不下去……”


    如懿道:“海蘭你受委屈了,可是你得學會護著你自己啊海蘭!”


    海蘭道:“我護不了我自己,我是一個不中用的人……”


    如懿反駁道:“不是的,海蘭,你很聰明。你一定能護住自己的。海蘭你記不記得當日白蕊姬之事我受了委屈,你跑到皇上跟前為我辯白,當日你都可以,今日便不成了嗎?”


    海蘭抽噎道:“當日,我是為了洗刷姐姐的冤屈,且皇上,到底是看重姐姐的,如今欺負我的人,不是位高權重,就是深受皇上的寵愛,我孤身一人,我又能如何呢?”


    如懿似有些恨鐵不成鋼:“海蘭,若不能以一己之力庇護自己,就應該借助旁人之力庇護自己。”


    海蘭渾渾噩噩道:“旁人之力?姐姐說的是太後,皇上?”


    見如懿點頭,海蘭道:“我一直跟在姐姐身邊,太後是不喜歡我的,而皇上……”她想到今日下午盛怒的皇帝,抽泣道:“我,我怕皇上……”


    如懿不耐地一撇嘴,道:“海蘭,真若必要,哪怕是太後和皇上你都得試一試,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懼怕皇上,可你也總不能一直活在那個暗影裏啊!”


    海蘭仍是抽泣:“我不行,沒有姐姐我做不到。”


    如懿道:“海蘭,我現在身在冷宮,我沒有辦法護著你,你必定要學會護住你自己,你就當,沒了這個姐姐。”眼看海蘭仍是哭著搖頭,如懿又說:“人到絕境了,定然要生出勇氣,你活得好一點,我在冷宮就能安心一些,知不知道?”


    說罷就讓海蘭回宮換衣服暖和暖和,不要在這裏淋雨了。


    (引用完畢)


    海蘭哭著走了。


    暴雨冷冷地打在她身上,沒有一個宮女出來找她。天地間仿佛隻剩她一個人。


    她滿腹委屈,傷心欲絕,腦中思緒紛繁,皇帝的斥責一句句湧進腦海。


    “二阿哥病了,朕早有旨意……你分明是不把朕和皇後的命令放在眼裏!”


    皇後?


    一道閃電劈下,照亮了海蘭的臉。


    是啊,皇後。


    自己被貶為答應是因為皇後非要把葉心的事情鬧大,朱砂事件,聽說也是皇後的兄弟埋伏追查,姐姐被貶入冷宮後,就屬皇後最為春風得意,家人升官,得了個公主,又有親蠶禮穩固地位……


    聽聞當年選秀時,本來皇帝已經從她富察琅嬅的手裏把玉如意取回,就要交給姐姐,若非姐姐的姑母倒台,如今坐在鳳位上的合該是姐姐才對!


    海蘭抬起頭,臉上的哀戚之意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仇恨。


    她跌跌撞撞,走回了延禧宮,隨後無力地倒在地上。


    “熾天使蛻變為成體了……”元一收回施放在vcr上的法術,神色肅然地給三人組發了一條語音通知。


    “聽許太醫說海答應那天被皇帝罰跪又淋了雨,病了三天呢。”


    “海答應本來就不受寵,這下又觸怒了皇上,這可更不好了。”


    禦藥局裏,兩個小太監正嘀嘀咕咕,忽然聽到一聲輕咳。


    兩人一激靈,回頭一看,是包太醫和江太醫。


    包太醫道:“我來取些川貝膏。”


    取了藥,兩人走向北小花園。


    葉心坐在園中花壇邊,用米飯喂著蛐蛐,見兩人過來,急忙起身相迎。


    包太醫冷著臉讓她坐下,放下川貝膏,道自己還要給花房其他人看診,欲要轉身離去。


    葉心忙道:“等一等。”說著取出一方繡著石榴紋樣的巾帕交給江太醫:“一點好意頭,請您替我帶給惢心。”


    江太醫也不自然地輕咳一聲,道:“那我就替惢心謝過了。”說著將隨身提著的一個紙包遞給葉心:“惢心做的芝麻糖,知道今天我在花房附近看診,囑咐我一定帶給你。”又拿出另一包:“剛剛都忘了,也給你做了一包。”說著使個眼色,小聲道:“有話好好說,這是病人。”


    包太醫忍無可忍:“葉心姑娘,不是我說你,我之前就說過陰雨天要注意膝蓋,且你本來就底子虧虛,之前又是高燒不退又是血痰瘀滯,損傷肺腑,更要仔細保養。你倒好,大雨天的跑去外邊!你是不想要腿了還是不想要肺了!”


    葉心隻是淺笑道:“好好好,我錯了,下回一定聽您的話。”


    送走兩人,葉心長出一口氣,一下子頹然坐下。


    膝蓋處傳來針紮似的疼痛。


    她苦笑一聲,一個被皇上拘在北小花園的病弱之人,這一輩子已經沒了指望,還保養什麽身子!苟延殘喘,不過是想看著害她至此的海蘭,會有什麽下場罷了。


    一點飄絮被風卷進了北小花園,葉心本受皇後救命之恩,心中一直掛念皇後母子,此時想到二阿哥的病,猛然警覺起來,扶著花壇站起,慢慢走出去。


    花房嬤嬤正指揮著一群太監正將幾捆蘆葦放上板車:“動作都麻利著點,二阿哥不能碰到這些東西,這些都得趕緊拉出去!”


    一名小太監道:“嬤嬤,這幾日天氣不好,路上積水,這板車不好走,又要運這麽些蘆花柳樹,實在來不及啊。不如用水把蘆花沾濕,拿些苫布給它蓋上,不叫這蘆花飄出去也就是了。二阿哥臥病擷芳殿,也來不了禦花園啊。”


    嬤嬤慍道:“皇後娘娘不是另給你們賞錢了嗎?讓你們多費點事,一個個推三阻四的!這萬一飄出去一點,真的順風飄到擷芳殿裏,你們一個個等著受罰吧!”


    海蘭坐在梳妝台邊,將釵環一支支簪到頭上。她淡掃蛾眉,戴上手鐲護甲。


    她讓身邊新換過來的小宮女扶著她去了涼亭。蘇綠筠見她病愈之後,竟然裝扮豔麗,似與平日大不相同,誇讚了幾句。


    海蘭道:“一病新生嘛。在我生病的時候,純嬪姐姐來看過我,所以今日,特地來謝謝純嬪姐姐。”


    蘇綠筠道:“你也不必如此客氣。其實皇上那日也是在氣頭上,之後也說讓你好好養病,皇後娘娘也讓人送了藥材補品去呢。如今妹妹身子好了,姐姐我真是高興得很。自從如懿進了冷宮,我便沒了個商量的人。”


    海蘭道:“若姐姐不嫌棄,妹妹便陪著吧。”


    這時金玉妍也挺著大肚子來了。


    幾人寒暄一番,金玉妍見海蘭裝飾精致,也誇讚幾句。


    (以下對白引用自原劇22集,蘇綠筠台詞有改動)


    蘇綠筠問道:“嘉嬪妹妹是從養心殿過來嗎?”


    金玉妍道:“本來陪著皇上說話,可皇上傳了太醫來詢問二阿哥的病情,我也隻好識趣出來了。”


    蘇綠筠道:“二阿哥病著,皇上呀,是什麽都顧不上了。前兒齊太醫說二阿哥得靜養,皇上就下令把三阿哥挪回鍾粹宮了。”


    金玉妍道:“可不是嘛,同樣是皇子,皇上也太偏心了。純嬪姐姐,這皇上,也好些日子沒見過三阿哥了吧。”


    蘇綠筠道:“話也不是這般說。二阿哥是嫡子,自然受重視,再說永璋還小,哭鬧的時候多,總不能吵著二阿哥養病不是?何況二阿哥的病已經有了起色,左不過也就是再靜養這幾日罷了。皇後娘娘還說這幾日為二阿哥清靜養病,得叫我受累照顧三阿哥,還賞了鍾粹宮呢。”


    金玉妍心中暗罵皇後是個擅長做表麵功夫的香娘,硬著頭皮把話題接下去:“那總不能有了嫡子,就別的孩子都不疼了吧。姐姐這麽說,我可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擔心了呢。”


    蘇綠筠道:“你若懷的是個阿哥,那便是皇上登基之後的第一子,貴重異常。”


    金玉妍道:“哎呀,那又哪裏貴重得過嫡子呢,若是沒有這個嫡子,好歹咱們這個庶子,也能入皇上的眼不是。”


    蘇綠筠一驚,二阿哥得的隻是嗽疾,雖然有些嚴重,哪就那麽凶險,要說上有沒有的話了?金玉妍這話,已是預備著二阿哥身後了,分明就是詛咒!放下茶碗道:“話可不能這麽說!”


    金玉妍盈盈一笑:“一句玩笑話罷了。”


    (引用完畢)


    海蘭卻暗暗將這話記下。


    金玉妍已近產期,因此隻是略坐坐就回臻祥館歇著了。送別金玉妍,蘇綠筠與海蘭去了鍾粹宮,海蘭趁機問道:“妹妹之前不知二阿哥病了,才犯了錯,這二阿哥究竟病得如何了?”


    蘇綠筠道:“二阿哥就是種痘後,就帶出了些弱症,染了嗽疾,皇後娘娘不知道多小心呢!幸好,我聽永璜說啊,二阿哥現在咳得少多了,說是好好保養,不碰塵絮,過段時日就能如常人一般了。”


    海蘭狀似無意道:“如常人一般,這是怎麽說?這病竟好不了了麽?”


    蘇綠筠道:“要我說啊,其實二阿哥這嗽疾,就是胎裏的弱症,也就是二阿哥身子骨健壯,顯不出來,才隻是嗽疾,換個身子骨差些的,早就成了哮症了。所以啊,皇後娘娘十分小心,不讓二阿哥碰了塵絮,就是怕嗽疾加重,發展成哮症,那可就再難病愈,隻能拖著了。”


    海蘭道:“那若是加重甚至發展成哮症,也是命吧。”


    這時三阿哥拿著一個娃娃跑進來:“額娘,額娘,娃娃破了!”


    蘇綠筠慈愛笑道:“沒事,娃娃破了就扔了,你皇額娘不是給了你許多小玩意麽?”


    三阿哥執拗道:“我就要這個。”


    海蘭突然道:“純嬪姐姐,若三阿哥真的喜歡,就把它留下吧。”說著轉向三阿哥,哄道:“三阿哥,等額娘補好了,再把這個還你,可好?”


    這時太監來報,皇上駕到。


    皇帝將大阿哥接回宮中,既是因為如懿進了冷宮,不會再算計著大阿哥,也是想著出宮小半年,大阿哥和皇後的關係也沒之前那麽近了,再指派給純嬪撫養,也許能避免大阿哥被沙濟富察氏掌控。純嬪膝下二子,與皇後也能成製衡之勢,又是漢女,自己也好控製。


    他存了這個心思,在二阿哥病勢好轉後,也願意多來鍾粹宮看看純嬪,給後宮之人一個風向,日後也好順理成章,將蘇綠筠封妃。


    不想來了一趟,竟然遇到海蘭。


    他之前一時氣憤,罰海蘭跪一個時辰,倒是沒注意到當時快下雨了,之後又不好收回成命,弄得海蘭發燒數日,他心中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


    如今看到海蘭,他也有心說兩句軟話。又見海蘭衣裝鮮豔,滿頭珠翠,竟是與平日大不相同。


    他便對海蘭說:“難得看到你穿得這樣豔啊。”


    海蘭道:“穿得豔些,希望阿哥們看了高興。”


    蘇綠筠也道三阿哥喜歡海蘭雲雲。


    海蘭回到延禧宮,便說已近夏末蘆花開得好,插瓶別有意趣,讓小宮女去采些蘆花回來。


    小宮女道:“為著二阿哥的病,禦花園的蘆花早就都鏟了。”


    海蘭道:“那蘆花采下來,總不會立刻拉出去吧?你去弄一些來,要錢也成,我就想在自己宮裏添點野趣,二阿哥又到不了這兒來,總不至於讓二阿哥病得更重吧。”


    花房中,太監宮女們正忙著把來不及運出去的蘆花柳樹蓋上苫布,葉心不放心,也過來幫手。


    她看見一個眼生的小宮女,進了花房,漫無目的地轉悠著。突然看到苫布下露出一點蘆花,眼前一亮,走了過來。


    葉心心中一動,裝作在整理苫布,走近那小宮女。


    隻見小宮女將一個荷包塞給管事的太監,說了一句:“我們主兒想要幾根蘆花回去,您看這……”


    那管事太監擺手道:“這我可不敢給!二阿哥的病最忌碰到這個,這蘆花可不能進了東西六宮!”


    小宮女不住央求,道隻是想插瓶添點意趣,二阿哥平時絕不去她們宮裏。


    說著又掏出一個荷包。


    葉心聽到“延禧宮”三個字,又見那太監從苫布下順了一把蘆葦交給她,一顆心陡然狂跳起來。


    她不知道哪裏生出一股力氣,立刻上前,死命將蘆花奪下,扔到一邊。


    那太監嗔怪道:“幹什麽呢!”


    葉心一把攥住那小宮女的手,怒道:“我還沒問你要幹什麽?我還不知道延禧宮是什麽情形!要寵沒寵,要錢沒錢,正殿的主子進了冷宮,這小丫頭必是海答應宮裏的人,海答應這麽有心情,拿這麽多碎銀子換一把蘆花,隻是為了添點野趣,你信嗎!”


    葉心這一通疾言厲色,那太監唬了一跳,訥訥不敢說話。


    那小宮女也嚇得麵如土色,帶著哭腔道:“姐姐,您可不能冤枉我們主兒啊!”


    葉心將她拉到麵前,道:“我冤枉海答應?那你現在就跟我去長春宮,咱們去皇後娘娘那兒當麵對質!”


    說著就要拉著那小宮女走。


    走出兩步,卻是因一時氣血上湧,劇烈咳嗽起來,攥著小宮女手腕的手也鬆開。


    那小宮女嚇得後退兩步,轉身舉著一把蘆花跑了出去。


    葉心咳得弓起腰來,滿麵通紅,胸口劇烈起伏,雙膝又疼痛已久,再也支撐不住,跪地劇烈喘息起來。她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她對嚇愣神的太監道:“還愣著做什麽?快去長春宮找大宮女瓔珞、明玉,否則若是真出了事,你也逃不了幹係!”


    那小宮女回了延禧宮,也不敢說自己經曆,隻上交了蘆花。


    她又緊張問道:“主兒,您隻會用來插瓶對吧?”


    海蘭溫婉一笑:“你以為我會用這蘆花來幹什麽?”


    那小宮女覺得這笑怎麽這麽滲人,敷衍了兩句想退出去,海蘭又讓她去打聽打聽太後重陽節節禮的事情。


    小宮女道這倒是聽繡房的姑姑們說了,說有一床萬壽如意被十分要緊,提前一個月就開始縫製,太後總不滿意,皇帝也十分重視,常去繡坊視察。


    海蘭聽了,心思把定,讓她退下。她將蘆花塞進破碎的娃娃縫好,親自送去給純嬪,又提議道:“皇後娘娘這幾日有機會就去擷芳殿看顧,皇上也常去探望,純嬪姐姐帶著三阿哥去探望二阿哥,若將三阿哥教得安靜,又敬著二阿哥,讓皇上看到他們兄友弟恭,也許能討皇上、皇後娘娘歡心。”


    布置完一切,當日下午便去了繡房。


    皇帝去繡坊的路上,秦立匯報,這萬壽如意被的鳳凰羽毛怎麽配色都不亮,太後並不滿意。


    皇帝心道我就是為了讓她不滿意!


    到了門口,卻發現永璜也在。


    皇帝便問永璜為何在此?


    永璜道:“和王叔說之前交待內務府給他做了一身壽衣,他這幾日差事忙,讓我下了學後來幫他掌掌眼。”


    皇帝囧了一下,道:“你都回宮了,還是專心讀書,不要老是跟你五叔學得這麽……愛跟喪事打交道!否則就是壞了朕效法孟母三遷的一片心意!”


    這時聽得裏麵一人教導繡娘:“太後壽年遐頤,看慣了繁花似錦,再加上這床被子是蓋在身上的,若是過於華麗的話,在夜晚顯得刺眼,太後自然不喜歡,也顯得俗氣了。”


    又說什麽顏色選擇不必過於華麗,隻需用深紫色蠶絲線八股絞入一股薄銀線,然後撚成一股,既不刺眼又柔和,還要在每一羽上鑲嵌紫瑛珠,碧璽珠,在鳳首處用蜜蠟之石。


    永璜越聽越不對勁,又不好說得太直白,隻好對皇帝道:“皇阿瑪,兒臣覺得這被子若要這麽繡,還得與和王叔參詳參詳。”


    皇帝聯想到和親王的興趣,倒是生出好奇:“這是什麽說法?”


    永璜道:“ 兒臣和親王府時,見過和王叔有一床陀羅經被,也是如此用彩線繡成,又鑲嵌珍珠寶石。和王叔活出喪時,常蓋那床經被呢。”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皇帝卻是聞言大喜,隻對永璜甩下一句:“鑲嵌珍珠寶石的也不一定就是給過世之人用的。”


    就進了繡坊。


    永璜有些納悶,這若是給活人蓋的,又是珠子又是蜜蠟的,不得硌得慌?


    皇帝在繡坊中遇見海蘭,一番交談過後,當天夜裏,海蘭就赤條條地讓被子一裹,被太監抬進了養心殿。


    事後,兩人躺在床上,皇帝聞著枕香,問起海蘭。


    海蘭道這是春天過後的荼蘼和菖蒲混在一起摻在絲綿之中,味道雖淡卻經久不散,還是如懿教她的。


    皇帝頓覺掃興,便說:“朕累了,先睡吧。”


    很快熟睡過去。


    海蘭看著皇帝的睡顏,心中暗想,皇上這麽忌諱提到姐姐,但是心裏也是惦念姐姐的吧。到底要不要把姐姐的冤屈告訴皇帝?又想到自己沒有證據證明皇後的手不幹淨,貿然說了不一定能救姐姐。


    心中又有一絲隱秘盼望,今夜能聽到皇後喪子的哭嚎。


    等了一夜,卻是整夜平靜。


    第二日,皇上去上朝。擷芳殿還是一片平靜。


    海蘭突然有些慌亂。


    她六神無主地在延禧宮熬了一天,到了晚間,小宮女急急來報,皇上讓她去一趟養心殿。


    進了養心殿,帝後端坐上首,俱是神情冷肅。


    蘇綠筠跪在下方,神情又是惶恐,又是淒楚。


    見她進來,皇帝抬眼一睨。


    熟悉的恐懼感遍布全身,海蘭不禁打了個寒噤。


    皇帝扔下一個布娃娃:“海答應,你自己看看,這裏頭是什麽?”


    那針腳粗大的布娃娃,裏頭是輕飄的蘆花,隨著皇帝這一擲,蘆花早已四散,在半空中飄浮。


    海蘭在一片飄浮的白絮中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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