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上麵的人就把他兒子兒媳給帶走了,他兒子那時剛結婚意氣風發,根本受不了這個委屈。兩人被關了三天出來,當天晚上就一起服毒自盡了,謝家老夫人看著自盡的小兩口,承受不了刺激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幸福的一家最後就剩下他自己,謝老頭當天就白了頭。”


    舒老三忍著怒氣說道:“當時就沒有人去管嗎?”


    餘大娘嘲諷說:“那個時候謝老頭不甘心,就跑去政府找領導,但是沒多久就被打出來,後來還被判成分不好,家裏的財產都充公了,看他年紀這麽大了,就讓他住在一個破房子裏,每天還要掃大街。”


    舒老三一家人聽後,心中一陣悲涼。


    舒薇無法想象謝老頭一家遭受了如此多的苦難,而周圍的人們卻無動於衷。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不公之事!”舒老三憤憤不平地說道。


    餘大娘歎了口氣,說:“那個時候,誰敢管閑事啊,大家都怕惹禍上身。不過受他恩惠的幾家人都會悄悄摸摸的送一點吃食扔進去。”


    舒老三左右看了看,見周圍沒人,心有不忍上前想要攙扶謝老頭,謝老頭甩開舒老三的手,按住自己骨折的手,自顧自地往前走。


    “我不需要你們的可憐!”他的聲音帶著憤怒和絕望。


    舒老三愣在原地,心中充滿了無奈,然後緊緊拉著這老頭的胳膊,扭頭朝餘大娘開口道:“大娘,您帶路吧!”


    餘大娘忙不迭的應了聲往前走,李淑雲也忙推著車在後麵跟著。


    沒有多久,幾人就來到一個低矮的磚土砌築的房舍在,牆壁上長滿了青苔,進入屋內,窗戶狹小,光線昏暗,泥土地麵潮濕不堪,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刺鼻的黴味。


    舒薇看著一身帶傷的謝老頭,他仰麵朝天的躺在炕上,瘦弱的身軀顯得僵直而無助,呼吸微弱而緩慢,麵部神情萎靡,眼神空洞無神,仿佛失去了所有。舒薇不禁鼻頭一酸,眼眶漸漸濕潤了。


    舒老三看著魂不守舍的謝老頭,轉頭和餘大娘說道:“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手骨折了要盡快解決。”


    餘大娘皺著眉頭,輕輕地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聲音略帶沙啞地說道:“他不會去的……”她深吸一口氣,仿佛需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繼續說下去,“骨折我們用夾板固定住就好了,這裏還有些傷藥,是上次我們幾個人一起買的……”她手指著一個角落,那裏擺放著一些簡單的藥品和工具。


    舒老三聽罷,點了點頭,隨即開始為謝老頭包紮傷口。他先將謝老頭受傷的手輕輕抬起,然後用消毒水仔細擦拭傷口周圍的皮膚。接著,他從餘大娘手中接過夾板,小心翼翼地將其固定在謝老頭的手上。


    在包紮過程中,謝老頭始終一言不發,仿佛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


    李淑雲母女倆在一旁看著,心中滿是酸楚,暗下決心盡力要幫助這位可憐人。


    待包紮完畢,舒老三拍了拍謝老頭的肩膀,輕聲說道:“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說完,他帶著家人離開了謝老頭的家。


    走出門口,舒薇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間破舊的房屋,心中暗暗祈禱著,希望謝老頭能夠早日康複。


    一行三人沉重的回家,一路上,三人都沉默不語。


    舒薇的心情尤為沉重,她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謝老頭那悲慘的遭遇和絕望的眼神。“爹,娘,我們私下幫下謝爺爺吧。”


    李淑雲點點頭,揉揉自己泛酸的眼睛,“有機會買點東西去吧,雖然幫不上其他的,但是這些小事咱們還是能做到。”


    舒老三也在邊上勸慰:“閨女,別想了,我們現在也隻能提供一些物質的幫助,其他的我們真幫不上,我們也隻是小老百姓。”


    “是啊,明天還要去你外公外婆家,不要再想了,早些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舒薇收拾好心情準備去外婆家。


    舒老太昨天聽他們要去隔壁李家村,提著半籃子雞蛋出來。甕聲甕氣對著舒老三說:“給,拿著吧,幫我問候親家。”


    不過別看舒老太摳門,但是李淑雲的爸媽對這個親家印象很好的。誰能接受她家閨女就生一個女娃?


    “你們中午在那邊吃,吃飽了再回來。”舒老太特意加了一句,不能對不起我送出去的東西。


    “知道了,娘,您放心,我走哪都是吃啥啥不剩的主兒。”他自己也帶一包餅幹和小半塊肉去,怎麽可能不敞開了吃,那不然不得虧了,說啥也不行。


    舒老三吭吭哧哧的騎著車子去李家村,還別說,本來覺得自己挺有力氣的,但是這從家裏一路騎過去,也還真是挺累的。明明這個天氣,額頭都一層薄薄的汗珠兒了。


    一家三口剛到村口就遇見了特意等在這裏的二表哥李文耀。


    “姑姑,姑父,舒薇妹妹。”李文耀眼尖的就看見姑姑一家人,忙迎上前打招呼。


    李淑雲一下車就從口袋裏掏出幾顆糖遞給了李文耀,柔聲道:“吃吧,甜甜嘴。你爺奶最近還好嗎?”


    李文耀有些不好意思的謝過了自己姑姑,畢竟半大少年在村裏也是半個大人,都能去地裏上工賺工分了,糖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家家戶戶都不富裕。


    幾人一塊回家,剛到門口,就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還有撕心裂肺的哭聲。李淑雲一個踉蹌,差點摔了。


    舒老三對她勾手指了:“去看看,是隔壁。”


    舒老三鎖好自行車,自己站在外麵往隔壁看。要知道哎,但凡是有熱鬧,就有舒老三。


    舒薇看著她爹有熱鬧就往上湊的行為,臉黑了黑,表示用實際行動把他拉了回來。


    舒老三被拉著一家莫名,還美其名曰要看一起去看。


    舒薇瞪著一雙大眼睛譴責的看著她爹,“爹,您老丈人和丈母娘在裏麵呢。”


    “嗯,對,先辦正事。還是我閨女提醒的對。”舒老三後知後覺,今天是來看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就是有遺憾不知道等會還有沒有這樣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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