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那些錢你給子圓送過去了?”


    “嗯。”


    “又有什麽心事?”


    “沒有。我隻是感到很好奇,子圓的哥哥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達之,這次子圓哥哥他們單位的集資款成為分房子的加分項,是件值得令年輕員工高興的事。而子圓之所以四處幫他籌錢,分到理想預期中的好房子,一是為了讓年邁的爺爺安心,二是為了滿足爸爸媽媽一個並不切合實際的願望。”


    “依照子圓一貫的性情,她是不肯輕易開口向人借錢的。這件事,真是夠難為她的。”


    “子圓對她家裏的人真好!尤其是對她的哥哥。”


    “她是個心中有愛,且敢於擔當,並樂於自我奉獻與犧牲的人。為了哥哥,為了爺爺與父母,她不惜舍棄深愛的初戀。”


    “如果換做是我,我可能做不到。”


    “不要說是你,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太可能做到,更不會做得那樣好。”


    見梅絡英的神色變得有些黯然,宋達之語帶輕鬆地說。


    “與子圓相比,我對自己的後娘是不是不夠大度?不夠寬容?我是不是應該徹底遺忘她給我造成的所有傷害,並原諒她,才能無愧於人類靈魂工程師的這一美譽?”


    “一個人要想活的好,最應該遵從的是自己內心的感受。無論是在物質方麵,還是在精神方麵,都不要去跟別人比,也不要被世俗或輿論左右。每個人的經曆不同,對人和事理解的角度和層次也不同。常人所謂的感同身受,既不合乎情感的邏輯,也不會真正的存在。遺忘是自覺自願的;原諒需打開心結,徹底放下。一切因被迫而屈從的原諒,都會讓自己再次受到傷害。梅,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餘下的就交給時間吧。”


    “子圓也曾這樣開導我,勸慰我的。以前我常想,今生若能與她是親姐妹,即使做孤兒我也很高興。自從有了你和媽媽之後,我不再那樣想了。”


    “以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不要再想它了。我會用一輩子疼你,愛你,幫你療愈童年所遭受的那些創傷。”


    宋達之說著,深情地將梅絡英攬入懷中。


    “爸爸,您也抱抱我。”


    忽然,林林破門而入,張開一雙結實有力的小胳膊撲向宋達之。


    “來,讓爸爸也抱抱你,我們舉高高了。”


    “好呀!太好了!”


    宋達之蹲下去,雙手伸到林林的腋下,將他高高地舉了起來。


    “媽媽,您快看呀!我長高了,一伸手就能摸到天花板了。”


    “我們的林林真是好樣的!”


    梅絡英仰起笑臉,歡快地拍著巴掌說。


    “以後,我要好好吃飯,堅持天天跑步,長得高高的大大的,不用爸爸抱著,也能摸到天花板。”林林開心地說:“爸爸,快放我下來,我們一起去外麵跑步。”


    “你這樣自律,媽媽真為你高興,記得換好跑步穿的那雙鞋子。”


    “媽媽,我知道了。”


    林林說著,跑去門廳。


    “爸爸,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一、二、三!走起!”


    林林熟練地穿好鞋子,拉開門,高喊著“一二一”的號子,率先跑下樓去。


    那稚嫩的童音飄出樓道,飄向渺遠的天際。


    季月朋出差剛回來,屁股在辦公室的椅子上還沒坐熱,馬上接到一個緊急電話。


    “什麽事啊?這樣急三火四地叫我來。”


    在羅士偉的宿舍裏,季月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問。


    “有件特大的好事,關乎到安居樂業,電話裏不方便說。”


    “是房子嗎?”


    “對!我們單位新建的家屬樓,上星期一全部分配完畢,還餘下十幾套。經領導研究決定:整個五樓的幾套房子全部對外賣,每套隻要一萬五千元。買主先交五千元訂金,餘下的在三個月內交齊,然後與單位簽訂購房合同,即可拿到房子的鑰匙。”羅士偉說:“才幾天的功夫,隻剩下兩套了,你想買的話,盡快回家同伯父伯母商量一下。”


    “一萬五一套?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呀!明天一早上班後,我立刻請假回家。”


    季月朋大聲說著,激動地差一點要跳起來。


    “這件事越快越好,一旦晚了,拿再多的錢也買不到了。單位的自建房很少有對外賣的,不但價格便宜,建築質量好,而且居住的群體不複雜,素質也高,其它費用的收取還能享有與單位員工同等的待遇。我有個私交很好的同事,他的老爹正好主管分房,我會請他從中幫忙,盡可能給你一套中間戶。”


    “太好了!我真恨不得能長出翅膀,即刻飛回家中。”


    羅士偉和楊默然先後在去年結婚,分別住在自己或妻子單位分配的住房裏。


    這次單位分房,羅士偉分到了四樓的中間戶,他的妻子也很滿意,兩人憧憬著住進新家的美好。


    正在他們高興之餘,馬上又傳來確切的好消息,五樓的房子要對外賣,羅士偉第一個想到了季月朋,他快要結婚了,住房卻沒有著落。


    季月朋所在的單位是被稱之為“清水衙門”那類的,因常年資金匱乏,住房一向很緊張。


    有兩個員工結婚好幾年了,至今還住在單身職工樓的一間宿舍裏,燒飯做菜隻能在門前狹窄的走廊上。他倆一個是大學本科畢業的,另一個工齡也不短了。


    無論是學曆,還是工齡,季月朋都排在單位那一幫未婚男的最後。指望單位分給他婚房,大約比見到海市蜃樓的幾率還要低。


    方子玉單位的房子相對而言不是太緊張,然而分房製度又太過靈活,變數頻頻。每次分房子總是看人下菜碟,今夕不念往昔的經。有時,甚至還會朝令夕改,或暗箱操作。


    如果方子玉在單位也申請不到住房,她和季月朋結婚後就隻能去外麵的城中村租房子。那裏魚龍混雜,常有地痞流氓、大混混小無賴等橫行其間,尋釁滋事。


    季月朋的工作性質特殊,基本要常年出差在外,膽小瘦弱的方子玉一個人住在出租房裏,能有多少安全感呢?


    眼見五樓的房子一套一套的有了買主,羅士偉是真心著急,每天都要往季月朋單位裏打幾次電話,問他回來沒有。


    今天,總算在電話裏聽到季月朋的聲音,羅士偉心中的那塊石頭才算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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