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軟糯糯的,像在撒嬌。柔得都可以滴出水來。


    路易嘴角的笑容驀地僵住。


    他抬起的翠眸,眸底如深潭一般幽暗:“你喊我什麽?”


    “路易斯~”


    餘芝芝輕輕靠著青年的胸口,親昵的蹭了蹭。她將額頭埋在他懷中,無比貪戀他身上的溫度。


    可這溫度,卻一點點冷卻。


    餘芝芝有些困惑,路易斯怎麽了,剛才還很溫柔的抱著她呢。


    就在她還想說什麽的時候,突然被對方遏製住下巴。


    路易用力掰起少女的下顎,翠眸裏迸射出一縷火焰,他的聲音隱隱發顫:“……路易斯?你認識路易斯?”


    餘芝芝就像是被人用冷水澆頭一樣,睡意瞬間消散。她呆呆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青年,祖母綠的瞳孔,緊緊地盯著她,惡狠狠地表情像是想要直接咬死她。


    “路,路易……”


    她終於認清了身前的人,不是路易斯!


    回來的是路易……


    那自己剛才,認錯了?


    餘芝芝大腦一片空白,她聽到自己完全亂掉的心跳聲,在青年森冷的注視下,身體開始不受控製的輕顫。


    她被對方緊緊鉗製的下顎,傳來清晰的痛感,眼尾慢慢染了一抹紅。


    路易陰沉沉的盯著她,重複問:“你認識路易斯?你見過他了?”


    不對。


    路易很快意識到。


    小雌性剛才那態度,絕對不是見路易斯一兩次就會有的。


    那是比跟自己在一起還要親近萬分的姿態,就像纏綿枕邊的戀人,自然而然的相擁。


    路易的喉嚨發緊,心髒像被什麽人攥住了一樣。


    “不……”餘芝芝想說“不認識”,但是,她對上路易的雙眼,心底一陣驚慌。


    路易眯起眼,他開始回顧和小雌性在一起的所有場景。


    初次見麵,在所有人都驚恐的反應中,唯獨她朝著自己跑來。


    小烏龜從來不曾害怕過自己。


    她的信任,依賴,溫順,難道都是因為……路易斯?


    “你是誰。”


    路易慢慢鬆開手,他直起上半身,雙腿跪在床上,看著躺在雪白被褥裏瑟瑟發抖的少女。


    他記得,那天在小洋樓,他察覺到小雌性身上氣息的轉變。


    盡管隻有刹那。


    路易後來不再深究,隻是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想說,逼問出來也沒意思。


    餘芝芝蜷縮著,她想將身子藏在被子裏,卻被對方掐住了脖子,一把拽了起來。


    “咳咳……”她臉色憋得通紅,嗓子裏發出細碎的咳嗽。


    精靈耳微微發顫,少女像風中的落葉,瑟瑟發抖。


    路易忍住了直接將她掐死的衝動。


    他綠眸陰鷙,靠近時,眼底有隱隱的火焰迸發。


    “你想死嗎?”


    餘芝芝艱難的搖頭。


    她幾乎已經無法呼吸,雙手握住路易的手腕,咳嗽的時候,眼淚也跟著一起流了下來。


    恍惚中。


    她想到了第一次真正見到路易,是在迷失塔的房間裏。那個時候,路易也是這樣,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就像一條被帶出海麵的魚,被剝奪了所有的氧氣,瀕臨死亡。


    在她快要窒息的那一刻,身上的偽裝靈法出現了刹那的鬆動。


    路易幽深的翠眸出現了一絲怔忪。


    他鬆開手。


    餘芝芝跌倒在床鋪上,捂著胸口,慢慢喘息。


    這一次,路易看得真切。


    是一隻被人掌控在手心裏,也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兔族小雌性。


    她是兔子。


    兔子……


    偽裝靈法依舊生效,餘芝芝在路易的眼底,還是烏龜族的模樣。


    路易卻已經看破了她的真身。


    他想到了路易斯。


    在樂園護衛隊居住的街道,那棟兩層的小木屋,路易斯留下來的所有理由,都是為了一隻小兔子。


    “是你啊。”


    路易黯淡的眸底,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又見麵了,兔子小姐。正式認識一下,我是路易斯的另一個人格,我叫路易。”


    餘芝芝聽到“兔子”二字,便明白路易都知道了。


    她在身體狀態極差的時候,偽裝靈法也會出現細微波動。


    之前在小洋樓就差點暴露。


    餘芝芝看著黑暗中的青年,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路易,平靜得讓人覺得可怕。


    “路易斯不在,你找他的話,可有的等了。”


    路易直接下床,他仿佛走入了冰窖,心髒像是被凍裂了一樣的疼。可表麵上,卻像是沒事人一樣,拽過椅子上的外套,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路易!”餘芝芝忍不住喊了一聲。


    青年沒有絲毫停頓。


    留給她的,是沉重的關門聲。


    路易好像生氣了。


    餘芝芝有些忐忑,她來到壁畫旁,透過縫隙看向偏殿,路易已經離開,不知道去了哪裏。


    耳畔傳來提示音——


    【係統:宿主,友情提示,樂園之主的好感度驟降,目前已跌至15以下。最高峰為59。】


    路易……


    餘芝芝坐在床上,將額頭抵在膝蓋處。


    【係統:樂園之主的好感度越高,越能提升最終提交任務的成功率。請宿主繼續加油。】


    她想了想,穿上鞋子,追了出去。


    離開寢殿,不遠就是正殿。巨物殘骸泛著幽冷綠光,黑色烏鴉停在高處,默默地注視著小雌性的一舉一動。


    餘芝芝沒敢跑太遠。


    她不確定,樂園聖殿有沒有其他的潛藏危機。


    在大殿附近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路易的身影,她決定先回到住的地方。


    總能等到他回來吧?


    隔了很長時間。


    餘芝芝聽到了偏殿的腳步聲,她第一時間從隔間裏衝了出去。


    看到是樂園之主後,腳步停了下來。


    男子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之前纏著的紗布已經揭開了,被刀捅穿的眼眶也已經痊愈。他看到茶幾上的信函,淡淡的睨了隔間門口的小雌性一眼。


    “信沒交給路易?”


    “……還沒來得及。”


    樂園之主的喉嚨裏發出了一聲輕哼,他坐到茶幾前,很快,意識到了什麽。


    今日他出現,是在星辰高地,距離偏殿很遠。


    以往,他每次回歸意識,都不會距離這隻小雌性太遠。


    除非……


    男子的嗓音裏帶著一絲戲謔:“看來,他已經厭倦了。比我想象中還要快。”


    “既然如此。”


    樂園之主起身,緩步走到餘芝芝身旁,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讓我想想,該怎麽處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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