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


    “把我家姑娘的嫁妝交出來!”


    “侯府家大業大,總不至於連未過門兒媳婦的嫁妝都舍不得歸還吧!”


    蕭管家行伍出身,嗓門兒那叫一個洪亮。


    他扯著嗓子一喊,方圓百步都能聽見。


    有這種熱鬧看,附近的百姓早就將侯府門口的巷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陸行知聽到他的叫喊,不由得麵沉如水。


    他氣喘籲籲地跳下馬,上前嗬斥道:“什麽人,膽敢在侯府門口放肆!”


    蕭府管家,陸行知自然是認得的,之所以這樣說,是不想大家先入為主,直接給侯府定罪,留給他一些轉圜的餘地。


    “陸世子。”蕭管家朝著他拱了拱手。


    主子說了,禮不可廢。


    就算靖安侯府的人蠻不講理,但將軍府的規矩不能丟。


    見他態度還算恭敬,陸行知不免有些得意。看吧,他就知道蕭傾月不敢輕易得罪他。真要把他惹生氣了,她怕是再沒機會嫁進侯府了。


    今日之事,定是想要試探他的心意。


    “蕭管家,你帶這麽多人來侯府,你家姑娘知道麽?”陸行知昂起下巴問道。


    蕭管家扯出一抹假笑道:“正是奉了我家姑娘的命令,前來侯府索要嫁妝。”


    蕭管家這話說的相當不客氣。


    他從小看著蕭傾月長大,如何能叫她被人欺負了去。


    “不可能!”陸行知皺著眉頭說道。“蕭傾月口口聲聲說要嫁給本世子,怎麽可能會要回嫁妝!定是你奴大欺主,自作主張,想要吞沒蕭家的產業!”


    麵對他的指責,蕭管家毫不客氣地反駁道:“世子莫不是得了癔症!大婚當日,可是世子棄我家姑娘於不顧,當場撕毀了婚約!”


    “這才過了幾日,便不記得了?”


    “那不過是一時的氣話!”陸行知梗著脖子道。“誰叫她對我母親不敬,還栽贓陷害表妹的清譽!”


    “我隻是想讓她回去好好兒反省,待想清楚了,再行拜堂儀式!”


    蕭管家聽了這話,不由得冷哼一聲。


    “侯府當真是不要臉!”


    “這是覺得沒人給我家姑娘撐腰了,便可以隨意欺淩!”


    “想當初,可是你家侯爺再三登門求娶,我家老爺才應下的。怎麽到了你嘴裏,就成了我家姑娘死乞白賴上趕著要嫁你?”


    陸行知見謊言被戳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煞是精彩。“你休要顛倒黑白!分明就是她蕭傾月死纏爛打,我爹為了兩家的名聲,迫不得已才上門提親!”


    “陸世子還真是倒打一耙!”蕭管家也怒了。“你怕不是忘了提親當日還有好幾位貴人在場。要不要在下去將那幾位證婚人請來對峙一番?”


    聽他這麽一說,陸行知不由得慌了。


    可他話都放出去了,不可能再收回來,否則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就在他騎虎難下時,侯夫人宋氏帶著丫鬟婆子氣勢洶洶地從影壁後走了出來。


    “這裏頭想必是有什麽誤會。”宋氏依舊是那副和善麵孔。她朝著陸行知使了個眼色,讓他稍安勿躁。


    “兩家的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一句戲言就能取消的!”


    “我兒那天也是憂心我,這才說了句氣話,不能當真。”


    “傾月這孩子我一向喜歡的緊,巴不得她盡早嫁進門呢。”


    宋氏三言兩語就輕描淡寫地否定了婚約作廢的事情。


    “夫人的意思,這婚約還作數?”蕭管家冷著一張臉問道。


    “自然是作數的。上回的事情,是世子一時衝動,絕非出自他的真心。怪我身子不爭氣,沒能及時阻止他,我在這裏給傾月賠個不是。”宋氏伶牙俐齒,臉上強擠出一抹笑容應付道。


    蕭傾月的嫁妝都進了她的口袋,她是不打算吐出來了。所以,蕭傾月必須要娶回來。


    隻不過,宋氏到底是不忍心責備自己的兒子,隻得由她出麵,用一句道歉將此事揭過。


    這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陸行知與表妹婚前苟且,便是沒把蕭家放在眼裏。後又在喜堂之上,對蕭傾月橫加指責,惡言相向。陸家欺辱蕭傾月至此,還妄想繼續履行婚約?


    門兒都沒有!


    “陸家真是好大的威風!”


    “將婚事當成兒戲不說,回頭又想把人娶回去,莫不是真當蕭家好欺負!”


    “倒不如痛快的承認,是舍不得我家姑娘的嫁妝,還能叫人讚一句坦蕩!”


    蕭管家絲毫沒給宋氏顏麵。


    出門時,姑娘可是交代了,無論侯府的人說了什麽,都當是放屁。他去侯府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全須全尾地把嫁妝拉回去。


    宋氏被懟得顏麵掃地,臉上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兩家怎麽說也有幾十年的交情了,何必鬧得如此難堪?我不相信這是傾月的本意。”


    “即便是要嫁妝,那也得她親自來!”


    “誰知道是不是你們這些做下人的妄自揣測主子的心思!”


    宋氏說完,故作鎮定地拉著陸行知轉身進了侯府。又吩咐下人把大門給關上了,任憑外頭的人如何鬧都充耳不聞。


    蕭管家索要嫁妝不成,一張臉頓時拉的老長。


    “娘的!靖安侯府也忒欺負人!”


    “霸占女方的嫁妝不還就算了,還汙蔑我等!”


    “真是豈有此理!”


    “老子咽不下這口氣!”


    蕭管家罵罵咧咧,卻又無計可施。總不能帶人砸了侯府把東西搶回來!


    無奈之下,他隻得先叫人回去報信。


    蕭傾月收到消息,神色淡然,似乎並不意外。


    “早就料到了。”她活動了一下手腕,將剛寫好的狀紙吹幹。“吃進嘴邊的肥肉,哪兒能那麽輕易吐出來。”


    那可是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啊!足夠讓侯府那些人舒坦地過完後半輩子了!


    那些人的嘴臉,她上輩子早就看得透透的了。


    說貪得無厭,都是有所保留。


    待墨跡幹了之後,蕭傾月就把它丟給了抱春。“你讓管家親自跑一趟衙門,務必把狀紙遞到府尹大人手上。”


    京府尹徐大人曾在南疆做過幾年知府,算是蕭家的舊識。且徐夫人還與她外祖家沾親帶故,有這層關係在,不怕他不受理。


    抱春聽完,眼睛不由得亮了起來。“奴婢這就找人送過去。”


    隻是這麽一來,蕭傾月就算徹底跟靖安侯府撕破臉,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姑娘這是真的下定決心跟陸世子恩斷義絕了!


    不過,抱春很快便釋然了。


    陸世子那種道貌岸然的無恥之輩,根本不是姑娘的良配,不嫁也罷。


    就是退婚之後,姑娘想要再覓得如意郎君怕是難了。畢竟,在這個閨譽大過天的世道,姑娘家的名聲稍有瑕疵便會被釘在恥辱柱上,再難翻身。


    蕭傾月不知丫鬟們為了她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


    離開書房後,她便獨自一人出了門。


    她既然接下了聖旨,不日便要去巡防營報到了,有些東西也該準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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