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


    談判破裂之後,西涼並沒有急著攻打城池,而是命人散播謠言,稱他已經跟璃王達成了共識,會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雍城。


    而代價,就是扶持璃王登基,做北冥的新帝。


    起初,這謠言隻在城外傳了幾日,沒人相信這些胡話。但隨著西涼的休戰,和內城謠言四起,不少人都開始動搖起來。


    “璃王該不會真的要與西涼聯手,逼迫當今退位讓賢吧?”


    “這話你也信?那都是敵人的陰謀詭計,當不得真!”


    “可若非如此,西涼為何遲遲沒有動作,還自願獻上牛羊和美人?”


    “這是離間計!”


    “你們別忘了,璃王和西涼可是死仇!先前璃王大敗西涼,攻入西涼王庭,可是斬殺了不少西涼皇族!就憑這一點,西涼也不可能和璃王合作!”


    “人心難測,萬一是真的呢?”


    “畢竟,在權勢和利益麵前,其他的都是浮雲。”


    西涼想要南下的心千百年前就有了,可惜一直未能如願。而璃王距離那個位子隻有一步之遙,誰知道他會不會一時想岔了,想要取而代之呢。


    左大人聽著下屬們的議論,臉色很是難看。


    他了解璃王,他絕不會做謀朝篡位這種事。


    乾帝在世時,有多喜愛這個幼子,他再清楚不過了。若非璃王打小身子不好,怕是早就冊封他為太子了,何須名不正言不順地從侄子手裏去搶?


    當然,璃王先前的淡泊名利也許是因為身體的緣故。


    覺得命不久矣,就算得到那個位子也馬上會失去。


    可以他對璃王的了解,他著實犯不著為了那個位子去冒險。


    他本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皇帝有什麽要緊的事,都會先征求他的意見。君臣之間,也並沒有外麵傳得那樣不合。實際上,這叔侄二人的感情比臣子們想象的還要好。


    有一回,他有要事進宮稟報,結果因為璃王在,所以他被攔在了外麵。


    那會兒,小皇帝剛登基不久,皇位還沒坐穩呢。


    璃王若真有心去爭,那時候就該動手了。


    可他聽到的卻是,叔侄倆因為一盤棋彼此耍賴的戲碼。


    歡笑聲不時地從殿內傳出來,不似作假。


    小皇帝甚至在璃王疲憊地睡著後,親自給他蓋了一床毯子。而後,拉著他去了偏殿議事,說是怕吵到了皇叔休息。


    至於璃王,對小皇帝的幫助更是不勝枚舉。


    那些個不長眼的臣子,以為皇帝年紀小就倚老賣老,故意刁難他。璃王在得知此事後,直接命侍衛在那幾位大人回家的途中直接把人綁了,拖到巷子裏狠狠地揍了一頓。


    由此可見,叔侄二人的感情如何。


    璃王絕不會造反!


    “左大人,不管璃王有沒有那個心思,此事必須向聖上稟報。”一位姓李的大人開口道。


    左大人淡淡地睨了對方一眼,道:“如此,豈不是正中敵人的奸計?”


    “聖上待咱們不薄,若隱瞞此事,導致不好的事情發生,日後要如何向聖上交代?”李大人道。“璃王若是清白的,完全可以手書一封,向聖上陳情。”


    “是啊,若知情不報,叫聖上知道了,要如何看待咱們?”


    當然,站在璃王這邊的人也不少。


    他們大都是中立派,跟左大人差不多,對璃王的為人多少了解一些。


    “荒謬!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流言,就小題大做,這不是故意添亂麽?!”


    “明明是一樁小事,你們非得把它鬧大,到時候要如何收場?萬一冤枉了璃王殿下,使得原本和樂的二人生了隔閡,豈不是正好中了西涼人的詭計?而上奏折的各位,便成了西涼人的幫凶!”


    “什麽幫凶,我就是就事論事!”


    “不過是據實稟報而已,又不曾添油加醋,哪裏就有錯了?”


    “汙蔑當朝攝政王,還不算錯?”


    幾位大人在議事廳裏爭論了起來。


    顧晏臨剛到門口,就聽見了裏頭的爭吵聲。


    他皺了皺眉,沒想到西涼太子竟無中生有,鬧了這麽一出。


    不過,清者自清。


    遲疑片刻,顧晏臨跨過門檻,朝著屋子裏走去。


    爭論中的幾位大人瞥見他的身影,立馬噤聲。


    “參見璃王殿下!”


    “諸位不必拘禮,坐吧。”顧晏臨抬手,走向高位坐下。“方才在討論什麽,這麽熱鬧?說出來,讓本王也來聽聽。”


    諸位大人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尤其是那些說要上奏的大人們,一個個低垂著腦袋,生怕被顧晏臨盯上。


    左大人拱了拱手,替其他同僚答道:“近來城中謠言四起,下官召集各位大人商討辦法呢。”


    左大人這話半真半假,倒也不能說是全錯。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瞞不過,索性就坦白了。至於上不上奏的事,他攔不住所有人,這事隻能璃王自己來擺平。


    “既然知道是謠言,便不必理會。”顧晏臨道。


    “殿下,人言可畏啊,還是盡早處理幹淨的好!”璃王的支持者們神色焦急。


    “想要破除謠言,其實很簡單。”顧晏臨彎起嘴角。


    “什麽辦法?”眾人齊齊看向他。


    “出兵,跟西涼人打一場。”顧晏臨淡淡地開口。“隻是如此一來,和談便無法繼續。百姓將被戰火波及,陷入水深火熱當中。”


    他不欲開戰,就是不想百姓受苦,將士受累。


    此話一出,屋子裏果然安靜了下來。


    “那......到底是戰,還是不戰?”有人小聲問道。


    “西涼狼子野心,自古以來就是中原的敵人。”顧晏臨口氣篤定。“不管是打,還是和談,北冥絕不會讓步。”


    “可西涼太子在雍城遇刺......這事總得給一個說法,否則,難以服眾!”


    “行刺的刺客已經抓到了。”顧晏臨氣定神閑,娓娓道來。“他雖是北冥人,但卻被西涼二皇子收買,目的是為了太子之位。”


    見他說出如此驚天的秘密,在場的人都不由得麵麵相覷。


    “西涼太子......會信麽?”左大人愁眉不展道。


    “細作手裏有書信為證,由不得他不信。”


    西涼太子給他編造了一個同流合汙的謠言,禮尚往來,他也找人偽造了書信,來了一出反離間計!


    他手底下能人輩出,其中一人能模仿好些人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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