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國的經銷商得知惠民食品降價的消息,一天發了三封電子郵件。要求張曉凡降價十個點,並且以到岸價的方式結算,要不然就會取消後麵所有的訂單。


    張曉凡氣得差些想回複四個英文字母給他。


    f-u-c-k。


    那個米國佬雖然可惡,卻算得上凡味食品的一個大客戶,目前一個月的出口額,已經達到五十多萬。


    更何況,公司後麵的訂單,基本上靠他支撐,若是全部取消,不到半個月,車間就會麵臨停產的狀態。


    對方定是抓住這一點,才會獅子大開口。


    晚上九點多鍾,小辣椒熟睡之後,張曉凡爬了起來,坐在電腦麵前。


    打開msn聊天軟件,給許若馨發出一條信息。


    沒一會,許若馨回複一條英文回複,大概是問他現在過得如何的意思。


    張曉凡的英文不太好,還是初學者的階段,跟許若馨聊天通常都是用中文。


    許若馨卻是別出心裁,全程發來英文,說是那邊的中文輸入法不好用,英文更加方便一些。順便也讓張曉凡多接觸一下英文,可以快速提高英文水平。


    張曉凡沒說什麽,三分靠理解,七分靠猜測,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全程也能無障礙交流。


    “若馨,目前凡味食品遇到了瓶頸,希望你能跟邁克商量一下,價格方麵我可以再降五個點,但還是離岸價。若是加上海運的費用,我們連物料成本都不夠支付。”


    沒過一會,許若馨回了信息。


    “曉凡,我早就跟你說過,國內市場秩序太亂,還不如到這邊發展,你就是不聽。”


    張曉凡望著屏幕,不禁冷笑一下,暗想:造成這樣的局麵,不都是那些別有用心的外資,蓄意擾亂市場,趁機割國人的韭菜嗎?


    許若馨在國外生活久了,已經接受了國外的思維理念,說出片麵之詞,也是無可厚非。


    張曉凡思索片刻,給她回複道:


    “男人嘛,應該擔起責任,我不能拋下兩千多人的飯碗不管。生意原本就是講究誠信,我們現在的價格也是十分合理的。”


    然而,許若馨貌似對凡味食品漠不關心,隻在乎她跟張曉凡的關係。


    “把公司賣了吧,過來這邊。我在這邊買了房子,你可以先住我這裏。這邊的條件遠遠勝過國內,前途更是不可估量。”


    張曉凡不禁一陣唏噓。


    看得出來,兩人的思維根本不在同一個維度,繼續聊下去也隻是浪費時間。


    張曉凡禮貌性回複她幾句,便以眼困為由,關掉了聊天軟件。


    張曉凡轉身,望著床上小辣椒不安分的睡姿,忍不住微微一笑。悄悄幫她矯正睡姿,蓋好毯子。


    陽台上,柔柔的夜風撲麵而來,此起彼伏的夜蟲鳴叫聲,倒是有些田園的韻味。


    將來若是退休了,找一處幽靜的山穀,建上一座別致的閣樓,拖家帶口,逃避喧囂的凡塵,何嚐不是一種境界呢?


    不過,這些隻是想想而已,目前還得腳踏實地,解決實際問題才是真。


    對於張曉凡而言,公司目前的困境根本算不上什麽,大不了往裏麵砸錢而已。


    然而,這不是長久之計。


    實體企業的本質就是生產,若是沒了訂單,性質就變了。


    更何況,張曉凡的抱負不單單是賺錢,更是為了手底下兩千多人的經濟來源。


    這也是當初他接手那個瀕臨破產的工廠的原因。


    張曉凡喝光一罐啤酒,握在掌心,捏成一個漏鬥狀,準備等出去,聽到身後一聲責罵。


    “臭小子,幹嘛呢?亂扔垃圾,罰款你來交呀?”


    不知何時,小辣椒偎依在門框邊,憤怒的瞪著張曉凡。


    “臭丫頭,你是不是想要嚇死我,準備另尋新歡呢?”


    小辣椒氣得跳了起來,狠狠揪著張曉凡的耳朵,厲聲訓道:


    “再敢胡說八道,我把你的耳朵揪下來,讓咱媽燉成冬瓜銀耳湯。”


    張曉凡壞壞笑著,一把將她抱在腿上,狠狠的親昵一番。


    小辣椒像個嗷嗷待哺的嬰兒般的半躺在張曉凡懷中,勾著他的脖子,深情款款的望著那雙星光般的眼眸。


    “怎麽,還在為公司的訂單發愁呀?照我說,實在不行,就先關閉兩個車間,讓部分員工先休息一段時間。”


    張曉凡輕輕捏了捏小辣椒的鼻子。


    “老師不是教過咱們一句話嗎?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公司何嚐不是如此?一旦關閉車間,大家就會人心渙散,謠言四起,客戶就會失去信心,消費者就可能胡亂猜疑。多米諾骨牌效應,那咱們之前的努力不就付之東流了嗎?”


    小辣椒眨了眨眼睛,有些吃驚的說道:


    “問題這麽嚴重呀?”


    “所以說,在經濟危機衝擊之時,率先破產的往往都是大型企業,那些幾十人,上百人的小型工廠反倒是異常頑強。”


    小辣椒思索一會,說道:


    “要不然咱們也降價銷售唄。憑咱們的資金實力,還怕拚不過惠民食品嗎?”


    張曉凡微微一笑。


    “這個辦法不是沒有考慮過。若是隻靠價格競爭,結果隻會兩敗俱傷。更何況,後麵再想調回原價,消費者就不認賬了。”


    小辣椒歎了口氣,擺出一副苦瓜臉。


    “那該怎麽辦呢?”


    張曉凡低下腦袋,輕輕跟她碰了幾下鼻子,溫柔的說道:


    “你就好好學好英文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有我呢。”


    小辣椒嘟起嘴巴。


    “我的成績你不是不知道,當初都是抄你的作業才勉強混了個及格。現在整天望著那些奇形怪狀的雞爪文,眼睛都花了。”


    張曉凡憤憤拍了一下她的額頭。


    “誰讓你死記硬背啦,沒事多去英語角,經常跟老外溝通,自然不就熟練了嗎?”


    “這個還用你說,那些老外不知道購買了多少我的食品了。而且還特別大方,通常都是不用找零錢的。”


    “你……”


    張曉凡徹底無語了。


    好好的英語角,這丫頭不去練習口語,反而推銷商品,虧她想的出來。


    小辣椒看著張曉凡無奈的表情,淘氣的笑了起來。


    小兩口就這樣偎依在一起,吹著溫和的晚風,聽著低吟的蟲語,感受著對方柔和的氣息。


    不知不覺,小辣椒躺在張曉凡懷裏睡著了。


    “臭丫頭。”


    張曉凡暗笑起來,像是抱嬰兒一般,將她抱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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