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伍母不顧兒子阻攔,找到張曉凡,哭訴道:


    “曉凡,你得幫幫青蓮啊,這孩子肯定是被冤枉的,我絕不相信她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張曉凡有些疑惑,伍青蓮在鄉下教書,好好的怎麽會出事呢?


    “阿姨,別著急,發生什麽事了,慢慢說。”


    伍母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哽咽著描述著:


    “這孩子也是強,放著好好的生活不過,偏偏跑去窮山溝受苦……”


    張曉凡聽她詞不達意的敘述,心裏都感到著急起來。


    伍青鬆忍不住打斷道:


    “老媽,說正事好嗎?別耽誤張總的時間。”


    伍母方才進入正題。


    “學校懷疑青蓮的教育方式不純,誤導孩子的思想,給她扣上崇洋媚外的帽子,說要取消她的教師資格,還要起訴她。”


    伍青蓮的性格的確大大咧咧,但要說崇洋媚外,張曉凡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阿姨,別著急。過兩天我正好要去鄉下供應商那邊,順便了解一下青蓮的情況。”


    伍母千恩萬謝之後,一定要讓張曉凡幫她這個忙。


    伍青蓮的學校坐落在一處山坳坳裏麵,汽車在彎曲不平的山路顛簸,別說是汽車,就連人都快散架。


    學校的條件雖然簡樸,伍青蓮的宿舍卻布置得十分典雅。


    看來,經過書香的熏陶,她的個性明顯收斂許多。


    看到張曉凡他們到來,頓時喜笑顏開。


    “曉凡,我這裏條件艱苦,你們委屈一下哈。”


    這丫頭又是倒茶,又是收拾,似乎對於故友的來訪,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青蓮,別忙活了,又不是外人,不用麻煩。”


    張曉凡看到伍青蓮臃腫的眼圈,猜得到她所承受的委屈,內心不由得有些心疼。


    觀望四周,一張新奇的照片立即映入眼簾。


    伍青蓮正打算隱藏,卻慢了一步,相框被張曉凡拎在手裏。


    “什麽時候拍的?我的表情怎麽那麽木訥呢?”


    伍青蓮頓時一陣臉紅,不敢讓大家看到她的表情。


    “趕緊還給我。”


    伍青蓮顧不上為人師表的優雅,重新回歸本性,肆無忌憚的伸手搶奪。


    張曉凡也開始淘氣一起來,沒有讓她如願,故意把相框舉過頭頂。


    “哈哈,先告訴我再說。”


    兩人你來我往,完全忽略了周冰凝的存在。


    “別玩了,有人過來了。”


    周冰凝冷冷說了一句。


    果然,沒一會,走廊上過來兩男一女,還沒進門,先開始打招呼。


    “早就聽聞凡味集團董事長年輕有為,今日大駕光臨,讓山坳小學蓬蓽生輝啊。”


    伍青蓮接著介紹道:


    “曉凡,這位是我們董校長。”


    張曉凡隨即打了招呼,客套著回道:


    “董校長言重了,我也是順道過來探望一下青蓮而已。”


    原來,這個學校的校長倒是品德兼優,對於伍青蓮的教育方式持有肯定態度。卻經不住上麵的施壓,加上個別別有用心的老師煽風點火,隻能顧全大局,暫時取消伍青蓮的職務。


    “張董,我們知道你跟伍老師的關係…呃,比較親近。但是咱們這山坳,像是世外桃源。事情來龍去脈,遠遠比你想象的複雜。有些家長甚至要把伍老師趕出山坳村,還好我極力勸阻,才讓她暫住學校。”


    雖然這位校長有些好大喜功,張曉凡依舊對他道了謝。


    “下午正好有場辯論會,張董如果不介意,歡迎到時參加。”


    臨到中午,董校長再三邀請,讓張曉凡去他家小聚,說是酒菜已經備好了。


    然而,張曉凡婉言謝絕。一來不想節外生枝,二來看到伍青蓮早已備好的食材,不想讓她失望。


    午飯之後,伍青蓮領著張曉凡來到一處山坡,席地而坐。


    此地視野開闊,一眼望去,方圓幾裏村莊河流盡收眼底。


    “你知道嗎?每當我煩心之時,就會跑到這裏來。看著眼前的景色,是不是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呢?”


    隨即,伍青蓮雙手搭在唇邊,聲嘶力竭地呼喊一聲。


    張曉凡不由自主環顧四周,壓低聲音勸道:


    “一個女孩子,就不怕招來餓狼嗎?”


    伍青蓮哈哈大笑起來。


    “若真有餓狼,我還要敲掉他幾顆門牙呢。”


    沉默了一會,伍青蓮繼續說道:


    “我覺得自己挺失敗的。苦口婆心一年多的講解,最後還不如人家造價不過十塊錢的課外讀物。你是不是覺得我不適合做老師呢?”


    伍青蓮深情地望著張曉凡,期待他的回答。


    張曉凡思索片刻,微笑著說道:


    “如果你一個星期沒吃沒喝,給你一塊麵包和一百萬,你會選擇哪個?”


    伍青蓮壞壞的笑了起來。


    “我會選擇一百萬,因為可以買無數個麵包。”


    張曉凡氣呼呼推了她一下。


    “問題是你得有命花才行。這裏的人們也是一樣,他們窮怕了。如果有人投其所需,哪怕告訴他們,一加一等於三也會深信不疑,而不會聽你背誦九九乘法表。”


    伍青蓮不服氣的辯解道:


    “難道為了錢,可以黑白不分嗎?不食嗟來之食的道理,小孩子都清楚,更何況成年人呢?”


    張曉凡淡淡一笑。


    “難能可貴嘛。要是人人都可以做到,也不會被世人稱頌了。”


    下午的辯論會上,張曉凡率先發言,堅定不移站在伍青蓮這邊。


    然而,他的演講並沒有得到所有人的認可。


    一些激進的老師對他提出了批評。


    “張總,對於你說的愛國情懷,我有幾個問題倒要請教。與島國企業狼狽為奸,視仇人為友,這算不算賤民?正所謂民以食為天。凡味集團卻把糧食肆意出售島國,這算不算背叛?”


    這個時候,有幾個人甚至喝起倒彩。


    張曉凡心知肚明,這位老師表麵說的大義凜然,實則偷換概念,故意捏造事實。


    “合作講究互利共贏,凡味集團不僅給數以萬計的百姓提供就業,也為天海市創下數年稅收新高,何來狼狽為奸之說?”


    “至於倒賣華夏資源,更是滑稽之談。凡味食品材料從過去完全本土化,現在實現大部分進口,隻是提供中段技術加工,怎麽算是背叛?”


    張曉凡精彩的演說,贏得更加熱烈的掌聲。


    有幾位深明大義的老師為凡味集團發聲:


    “最近凡播上麵的島國神社縱火一事,凡味集團功不可沒,我們表示深感欽佩。”


    說到這裏,那些激進派繼續反駁起來:


    “那是他們自己的軟件,是非功過還不是他們自己說了算。”


    張曉凡不慌不忙,拿出事先準備的幾本書,向大家展示道:


    “我手裏拿的是不久前頒發的課外讀物。裏麵的內容跟曆史大相徑庭,各位都是明白人。這些觀點是對是錯,相信你們比我更清楚。”


    “你們不僅沒有提出質疑,反倒對敢於仗義執言的伍老師冷嘲熱諷,甚至扣上莫須有的罪名,你們的師德何在?”


    一位文質彬彬的老師扶了扶眼鏡,不緊不慢的說道:


    “曆史都是人為記載,難免受到時局影響,從而偏離現實,咱們對此提出質疑,也是情理之中。伍老師在米國生活多年,思想已經嚴重西方化,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我們也隻能提出批評。”


    好一個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


    張曉凡內心冷冷一笑。


    “篡改曆史,罔顧事實,這樣就利於孩子的健康了嗎?說道崇洋媚外,這幾本課外讀物才是罪魁禍首。你們不提出質疑,反倒誣陷她人,我對各位的學術資格深表懷疑。”


    聽到這裏,幾位資輩頗高的老師憤然離席,以表抗議。


    這場辯論會,誰也沒有說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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