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徽宴洗去一身狼狽才敢來見黎舒玥。


    膝蓋上微微的疼痛刺激著他上神經,小玥會不會更疼。


    做好心理準備,看向玻璃裏的自己,笑的恰到好處,才推開了門。


    段徽宴輕手輕腳地走到黎舒玥床邊,看著她蒼白而憔悴的臉龐,心中一陣刺痛。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低聲呼喚著她的名字:“小玥,我來了。”


    黎舒玥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呼喚,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一刻都不想。”


    她冷冷地看著段徽宴,眼中沒有一絲溫度。


    段徽宴心中一痛,但他沒有放棄,繼續柔聲道:“小玥,我知道我錯了,我會用餘生的時間來彌補你。隻要你願意,我可以放棄一切,隻陪你一個人。”


    黎舒玥卻閉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隻陪我一個人,哈哈哈!”


    “聲名在外的峯嵐集團ceo,怎會隻陪我一個女人,段徽宴,你太高看我了,我可承受不起你的厚愛。”


    段徽宴握緊拳頭,壓抑著內心的痛苦和憤怒。


    “小玥,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黎舒玥靜靜地躺著,仿佛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真心!人中龍鳳的真心是以愛之名的圈養,我要不起。”


    “我想做你唯一的妻子,你可以嗎?你不可以!”


    “你做不到的,段徽宴,你的愛太高貴了,我黎舒玥攀登不起。”


    段徽宴怔住了,他從未想過黎舒玥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一直以來都以為,隻要他願意,他就可以擁有她的一切。


    但現在,他才發現自己錯了。


    他無法給她想要的生活,無法成為她唯一的依靠。


    黎舒玥的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紮在他的心上,讓他痛不欲生。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仿佛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將自己的心意傳遞給她。


    “小玥,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是真心愛你的。”


    段徽宴的聲音有些顫抖,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黎舒玥聽著他一句又一句的保證與承諾,心中的堡壘倒塌再重建,重建再傾覆,直到支離破碎。


    撐著軟綿的身子,“啪……”的甩了段徽宴一巴掌,淚水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嘶吼道:“段徽宴,你不懂?你什麽都不懂,你根本不會明白我的痛苦……啊……”


    黎舒玥的嘶吼在病房內回蕩,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打濕了枕頭。


    段徽宴的臉頰被黎舒玥的巴掌打得火辣辣的疼,但他卻毫不在意。他緊緊抱住黎舒玥,任由她的淚水打濕自己的衣襟。


    “小玥,對不起,我真的不懂你的痛苦。但我會努力去懂,我會陪著你一起麵對。”


    黎舒玥大喊大叫,對段徽宴又打又踢,突然間又劇烈抽搐。


    “啊……你不會懂的……啊……”


    段徽宴驚恐地鬆開她,看著她蒼白的臉,心中一陣慌亂。


    “小玥,你別嚇我……小玥……”


    談洅曦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乒乒乓乓的響動。


    談洅曦和護士一臉凝重地衝進去,段徽宴還一直叫喚著黎舒玥的名字。


    “小玥!”


    談洅曦見狀,眉頭緊鎖,對護士吩咐道:“快,給她注射鎮靜劑。”


    護士迅速行動,黎舒玥在藥物的作用下漸漸安靜下來。


    談洅曦皺眉的看了一眼段徽宴。


    按常理來說,在愛的人麵前,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精神或心理疾病。


    但現在看,情況恰恰相反,段徽宴的到來反而讓黎舒玥的情況更加嚴重。


    談洅曦與段徽宴站在走廊上,看著緊閉的病房門,眉頭緊鎖。


    “阿宴,你跟我說實話,你對她做了什麽,讓她對你的抵觸情緒如此嚴重?”


    談洅曦沉聲問道。


    段徽宴深吸了口氣,沉默片刻後,才緩緩開口:


    “我沒有告訴她,我有個聯姻的妻子,她知道後,與我吵了一架,第二天又像個沒事人一樣,我以為她原諒我了,沒想到……”


    談洅曦搖了搖頭,歎息道:“不對,如果隻是這樣的話,她的反應不會這麽激烈。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段徽宴皺眉,他查過黎舒玥的過往,一片空白。


    或許有一個人知道,拿出手機,打通了陸回安的電話。


    “陸回安,半小時後,我要在第一人民醫院見到你。”


    半個小時之後。


    陸回安坐在談洅曦的辦公室裏,接受著段徽宴與談洅曦的逼問。


    “陸回安,你最好說實話,否則……”


    段徽宴的語氣中透著一股威脅。


    陸回安苦笑一聲,他知道他瞞不住,隻好坦白:


    “上層圈裏,聯姻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她的父母就是為了利益被牽強湊合在一起的,哪怕有了她,也過的很僵。”


    段徽宴敲敲桌子,不耐煩道:“說重點!”


    陸回安一鼓作氣說了個幹淨。


    “她十二歲那年,她父親與相愛卻不能相守的戀人,把車開到了冰凍的月亮湖上,完成最後的幽會後,雙雙沉入湖底。”


    “車被撈起來時,二人赤身裸體,四肢纏在一起,不堪到了極點。”


    “她與她母親看到了。”


    “三天後,她熟睡中被她母親抱著走進了遊泳池裏,求生本能促使她推開了她母親。”


    “她活了,她母親死了,她大病了一場,失去了部分記憶。”


    談洅曦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


    段徽宴想起她說的每一句話,原來是這個意思。


    才會在乎第三者的存在。


    才會對“唯一”二字如此執著。


    才會排斥他所謂的“真心”。


    他都說了什麽,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那個不被愛的不就是她母親嗎?


    陸回安繼續道:“她怕水……”


    卻躺在裝滿水的浴缸裏割腕。


    後麵一句他沒說出口,可段徽宴與談洅曦明白了他的意思。


    段徽宴坐在黎舒玥的病床旁,看著她的手腳皆是被約束帶綁著。


    腦海中不斷回蕩著陸回安的話,那些過往的片段像針一樣刺痛他的心髒。


    他懊悔不已,他怎麽能那麽說,怎麽能在她麵前說那些話。


    段徽宴輕輕握住她的手,她手背上還有輸液留下的淤青。


    “小玥,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過去是這樣的……”


    段徽宴哽咽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有些事情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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