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小小姐……你終於醒了。”


    璩舒玥抬起眼簾,就看見王媽焦急的臉。


    她動了動手,手背有點疼。


    “王媽,我怎麽了。”


    王媽按住她的手,“別別……小小姐可不能動啊!”


    璩舒玥看外麵的陽光,她該是睡了很久,為什麽還是如此累,如此困。


    王媽見她這樣,歎氣道:


    “昨夜我不放心你,一進病房我就見你睡在地上,大汗淋漓 我怎麽叫你都叫不醒。”


    “小小姐,你可以為難所有人,都不該為難自己。”


    璩舒玥聞言,隻是簡單的哦了一聲。


    “王媽……我累了……我想回家……回我的家……”


    她的語氣脆弱而虛浮。


    王媽的心一沉,看著璩舒玥蒼白而無力的臉龐,她深知小姐心中的苦悶。


    她輕輕撫摸著璩舒玥的頭,溫柔地說:“好,小小姐,我們回家。”


    王媽一出門就撞上了談洅曦,恭敬道。


    “談九少……”


    談洅曦有禮道:“我隻是一個小輩,王媽不必如此客氣。”


    王媽聽見“小輩”二字,那無處安放的手更無處安放了。


    談老爺子年過半百才得了這麽一棵獨苗,按輩分小小姐也要稱他一聲九叔,怎就成小輩了。


    不愧是東城最謙卑有禮的少爺。


    談洅曦轉動門把手,卻被王媽叫住了。


    “談九少…………”


    王媽有點欲言又止,談洅曦收回手 如沐春風的笑了。


    “王媽還有何事,小輩我願為您效勞。”


    最後,二人遠離了病房,走到靠窗的位置。


    王媽道:“璩家少爺為了一個舞女要死要活的,他們是死了個幹淨,卻把孽緣留給了活著的人。”


    此處省略三千肺腑之言。


    “璩老爺也不止一次找過心理谘詢方麵的專家,可小小姐拒絕治療。”


    王媽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滄桑和無奈。


    “我看小小姐對談九少沒那麽排斥,或您可以…………”


    話語一頓,繼續說道:


    “小小姐她……她是無辜的啊,她為什麽要替他們贖罪。”


    談洅曦想到趙回安的話,問了一句。


    “她看到了?”


    王媽咬牙點點頭。


    “其實璩少爺對小小姐很冷淡,甚至生怨,而小姐她把對璩少爺的恨牽連到了小小姐身上。”


    “所以……小姐自生下小小姐後,精神就有點問題,在看到……她的精神徹底崩潰了。”


    “她死的時候是要帶著小小姐一起死的,可小小姐半夢半醒間被水嗆醒了,她掙脫了小姐的束縛遊了上前。”


    “小姐是會泅水的,可她寧願背棄求生的本能反應也要死。”


    “小小姐還以為小姐在跟她玩躲貓貓,直到她看見小姐被撈了上來,蓋上了白布,她再也見不得水了。”


    “從此璩宅連一個水缸都沒有了。”


    談洅曦耳邊都是王媽的請求。


    他從走廊盡頭走到病房隻有二十步不到,他走一步,想一句。


    要死的人可以摒棄求生本能與愛的本能,自願放棄生命,得到永恒的自由。


    她早已千瘡百孔,才能笑著調戲他。


    哢嚓一聲,他打開了門。


    舉起手中的保溫壺搖了搖,對躺在床上發呆的璩舒玥說道。


    “我又把湯熬多了,我覺得味道還不錯,就拿來分享給璩小姐,不知它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被璩小姐品嚐。”


    璩舒玥先聞其聲,後見其人。


    見到他,她是歡喜的,可她卻害怕,她不想再去玷汙他了。


    他很好,她很惡劣。


    她淡淡道:談醫生,以後你別來了,我不是病人,更不是你的病人,我們沒有合法合理的理由見麵,你無需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談洅曦置若罔聞,兀自走到她床邊。


    他打開保溫壺,倒了一碗湯,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遞到璩舒玥的唇邊。


    “我知道璩小姐手疼,所以……這次還是由我效勞了。”


    “這湯放了枸杞,對女孩子很好。”


    璩舒玥偏頭避開,沉聲道:


    “談醫生,請你自重。”


    “自重?那璩小姐知道何為不自重嗎?”


    談洅曦把勺子裏的湯送進了自己嘴裏,細細品味。


    “湯不錯,璩小姐嚐嚐。”


    他又舀了一勺遞到璩舒玥唇邊,他的語氣輕佻又戲謔。


    “璩小姐,這湯真的不錯,你再不喝,我就喂你了。”


    談洅曦靠近她,二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


    她惱羞成怒,抬手就要打他,卻被他握住了手腕。


    她掙紮著,卻被他扣得更緊。


    “璩小姐,你這手,打人不疼。”


    璩舒玥心裏一陣惱怒,一把搶過他手裏的碗,仰頭便喝。


    湯有點燙,她喝得急,一不小心燙到了舌頭。


    她皺起了眉,用手捂住嘴,連連吸氣。


    談洅曦看著她這副模樣,輕輕笑了。


    “看,這湯還是很燙的,以後可要喝慢點。”


    “隻要璩小姐喜歡,我熬輩子也樂意。”


    “因為……被你喝……是……它的榮幸,被你慢點喝更是……它……的榮幸之至。”


    他的話句句言它,可字字都不是它。


    談洅曦靜靜地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


    “璩小姐,這就對了。”


    他接過她手中的空碗,輕輕放下。


    然後,他俯身靠近她,低聲說道:


    “其實,我不是來治病的,我是來治你的。”


    他的聲音低沉而磁性,仿佛有一種魔力,讓璩舒玥的心跳瞬間加速。


    璩舒玥咽了咽口水。


    書上說了,越溫柔的人越可怕,烈時如野馬脫韁,溫時如春水潺潺。


    她以前不信,現在信了。


    她承認,自己動了不該有的惡心念頭。


    但她更清楚,自己不能動心。


    她是有罪之人,談洅曦不該與她有任何瓜葛。


    她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情緒,淡淡道:“談醫生,你逾越了。”


    談洅曦微微一愣,隨即笑道:


    “逾越?何為逾越,璩小姐能說得明白些嗎?”


    璩舒玥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談醫生,你我的關係,僅限於醫生和病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請你放尊重些,不要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


    談洅曦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他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道:


    “先做出逾越之舉的,明明是璩小姐你啊!”


    “璩小姐是想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哦!可我並不想做百姓,怎麽辦呢?”


    璩舒玥被他的話噎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心裏明白,自己確實先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可她不甘心就這樣被他看穿,更不想在他麵前露出破綻。


    她咬了咬唇,強裝鎮定地說道:


    “談醫生,你誤會了。我……我隻是覺得,我們這樣不合適。”


    談洅曦越看越覺得璩舒玥是兔子與狐狸的集合,既狡猾又膽小,還容易炸毛,偏偏又引人注目。


    他輕笑道:“璩小姐,你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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