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假的。”道巍試圖讓自己接受這個想法,可又忍不住猜想到底是假象還是某種預示,自問從未做過虧心事,不應當有此惡報。罷了,就算真有一劫,肯定有辦法予以化解,眼下最重要的是離開這裏。


    小人坐在銅鏡上翹起二郎腿,揮舞小手使勁拍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夠過關。沒啥難度對吧,看你麵善,我把難度調低一檔,不必感謝!”小人很是自來熟,至於所言真偽不得而知。


    道巍收起思緒振作精神,拱手笑道:“敢問師兄可是此地守關人?”“師兄之稱萬不敢當,本仙忝居荷花仙鏡使者,負責此地一切事務。你已具備進入荷花仙鏡資格,仙鏡與外界相連,左一條右一條,總有一條正確的路。走錯了也沒關係,早出去晚出去,反正都能出去,你打算現在就走還是再等等?”“多謝使者成全,我即刻出發。”道巍不願在此逗留,盯著小人的眼睛,又仔細觀察銅鏡,順著小人手指方向飛身隱沒在花蕊叢中。


    花蕊後麵有一條長長的管道,看樣子應該是花梗部分,很快到達盡頭,抬眼望去九個通氣孔洞橫住去路,道巍稍加琢磨猜測眼前事物可能是蓮藕,穿過孔洞應該能回到起點。八個孔洞排列勻稱圍成一圈,正中央的洞口稍感略小,卻不時閃現淺淡金光。


    中間孔洞看起來與眾不同,道巍緊走幾步剛準備抬腳,轉念一想不可貿然行事,越是奇特說不定越可能是陷阱,銅製小人說得很清楚:“左一條右一條,總有一條正確的路。”正確道路應該在左右八個洞後麵,現在的問題是如何選擇。


    荷花素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之美譽,寓意品行高潔,銅製小人作為荷花仙鏡使者,應當與高尚沾邊,按理說不會花言巧語故弄玄虛。道巍自己都感覺好笑,不過有時候確實需要心理暗示,以便杜絕雜念。假如使者所言非虛,兩邊各有一孔是正確的入口,但不知需要過一個孔還是兩個都要通過?一個一個過還是兩個孔洞同時通過?


    道巍首選就是上下兩個孔洞,原因很簡單:大丈夫寵辱不驚,寵為上辱為下。第二選擇是左右對齊的兩個孔洞,原因更簡單,這兩個孔最符合左一條右一條,既然相信使者的言語不妨更加徹底。


    時間不等人,道巍斬釘截鐵分出一半神識寄入爆裂槍,爆裂槍在空中盤旋一圈停在右側孔洞近前,道巍輕聲說道:“不欺不負,必有善報。”說完頭也不回鑽入左側孔洞,爆裂槍同時從右側飛入其中。


    蓮藕吃過很多次,卻是首次與之近距離接觸,用藕斷絲連形容內部構造毫不為過,表麵上看蓮藕體積有限,隨著逐漸深入,道巍愈發認為另有乾坤。孔洞後麵的通道並不是一條筆挺直線,而是有很多分叉,極可能與其餘孔洞相互連接。


    每隔五尺便有一團密密麻麻的絲線阻礙去路,這些絲線粘性極強,道巍想用定魂槍刺穿絲線,哪知被纏得結結實實,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掙脫出來,於是學乖了不再輕易造次,隻身在絲線縫隙當中閃轉騰挪,雖然速度稍顯緩慢,但總算可以順利通過,耽擱些許時間而已。


    絲線有粘性,不觸碰便相安無事,線與線之間縫隙很小,即使多加小心依然會蹭刮到絲線,道巍發現越是用力掙脫越會被緊緊束縛,放鬆情緒輕微抖動身體,反而能甩掉這些令人惱火的東西。不動用法力,權作一個普通凡人,步步為營倒是可行。道巍靈光閃現“這是否就是此地規律,考教歸真返璞?”


    時間不長又有新發現,絲線本身沒有粘性,而是一種吸力,越是用力對抗吸力,越會被牢牢吸住。說不清是什麽道理,感覺抖掉絲線的瞬間好像有什麽東西出現在體內,積少成多之後發現這是一股力量。這股力量頗不尋常,道巍欲將其收為己用,屢試不得其門而入,眼看力量存於體內卻用不得,道巍保持平和心態,饒有興趣繼續研究。


    關於道巍和鬥戰勝佛,太上老君曾作評價:“勝佛身具靈、狂、傲之本色,成佛之後大有收斂。道巍懷有義、悟、靜之實質,未來的齊天聖尊與昔日的齊天大聖孰高孰低,道巍與道合真之際,便是超越之時。”這番話與陰陽仙翁交流時所講,太上老君不介意傳話給哥倆兒,齊天一脈有其特殊含義,需要傳承、突破。


    道巍從來沒想過超越鬥戰勝佛,不是不敢,而是作為弟弟對於哥哥的親情和尊重。師尊太上老君對於兩者的評價應該沒毛病,也許含有期盼之意,“青出於藍勝於藍”是自然規律,有朝一日實現超越純屬正常,若未能超越,最起碼要持平,否則有辱齊天一脈赫赫威名。


    道巍麵帶微笑思考大哥身處現在的位置會有何種表現,會不會氣急敗壞扭頭就走,亦或是放火燒毀絲線,估計火焰燒灼毫無用處。“不動用法力可以擺脫絲線的吸力,能否借力使力將這股力量為我所用?”道巍盤腿坐在地上放開心神認真感悟。


    回想當初被聖仙界木雷子擊毀肉身,魂魄受到如來大師等悉心照料,期間雖然時常處於沉睡狀態,但對周遭發生的事情仍然有所感應,那時候不由自主體會到無力是一種什麽感覺。後來在八卦爐內獲得重生,重新掌握法力之後,自信和意氣又回來了。其實,無力並非一無是處,能夠增添很多以往忽略掉的意會。現在情況與當初有些相似,不欲以靜,世事自定。


    最佳力量應該可以收放自如,收放自如不是指釋放多少,也不是發出去再收回來,而是擁有力量的時候盡情發揮,缺乏力量的時候有能力確保安然無恙。無法力狀態可以擺脫絲線,那麽在同樣狀態下,能否躲避修為高深者的致命攻擊,道巍想到這裏眼睛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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