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憂這才明白了自己看到柳娘的感覺。她的悲痛是真真切切的,讓人感同身受,沒有人懷疑她。就是自己懷疑她的丈夫可能是被她害死的,也覺得自相矛盾。


    後來,唯一不同的事,侯三知道後並沒有揭發她,反而喜不自禁。孫德很是難纏,肯本不想給侯三銀錢,隻給了幾兩打發他。因為事情已經過了兩三年,侯三就是去告發他,自己也落不下好。


    侯三對孫德有恃無恐,憤恨不已,後來得知孫德落水後蹤跡不明,心裏開心得不行。他去看熱鬧時,發現孫德的娘子正是跟他買迷藥的那位出手闊綽的夫人,想通了孫德是怎麽死的,心中無比開心,這會要發大財了,要狠狠地敲柳娘一筆。


    他按耐住激動的心情,等到機會時就威脅柳娘要是不想被告發必須給錢。柳娘唯唯諾諾的給了他錯覺,他們約好時間。


    柳娘裝作懼怕他,答應了他的要求,並且承諾給他錢,但是不能被人發現節外生枝。侯三以為自己是獵人,而柳娘不過是一個獵物。他被銀錢誘惑,而忘了一個弱小無助的女子怎敢殺夫,更忘了孫德的財富是怎麽來的。有時候惡人就是這樣,做盡了壞事,還逍遙法外。


    恨,恨,恨到不死不休。柳娘不想殺人,可想到無辜的爹娘,恨意湧上心頭。


    侯三知道不能在人多的時間約,於是自作聰明的先是給同屋住的林東下了迷藥,趁著夜深讓柳娘來送錢,至於他是否有齷齪想法,自然是有的,隻是沒有等到實施。


    後來,柳娘如約而來,發現林東被迷暈,直接把銀票和銀子直接遞給侯三。侯三被銀錢衝昏了頭腦,根本沒有防備柳娘這一個弱女子。


    柳娘在銀子和銀票上都抹了些迷藥,但是量不多。本來成功不了,沒有想到侯三下意識咬一下銀子的真假。他一開始中了一些迷藥,後來咬銀子中的就更多了。侯三意識到不對時已經晚了。他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時,隻剩下恐懼,在沒有齷齪的嘴臉。他想求饒,但是不可能。


    柳娘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她不是個小姑娘,自然懂得侯三半夜約她見麵是不懷好意的。她直接掏出孫德買來防身的短刀一刀紮在了侯三的胸口上。


    她紮完侯三後的手都有些發抖,怕,怎麽能不怕,但想到死去的爹娘,恨意讓她選擇靜靜地看著侯三胸口的血流了出來。侯三流了很多的血。柳娘發現,真是令人諷刺的是壞人的血居然也是紅的。


    柳娘知道他活不成了。大仇得報,她才放鬆下來,正要找自己的發簪時,發現與侯三同住的林東有蘇醒跡象,不得已匆匆趕回自己的屋子。


    至於後來發生的事,她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與侯三林東自導自演隻為財。自己殺兩個人,隻為報仇。世人多荒唐,同一間小小房間為著各自的目的朝著不同的方向走的人,命運也截然不同。


    等她講完這些,她突然輕鬆了不少。柔柔弱弱的女子為了給父母報仇,縝密的殺害了兩個男人。


    蘇無憂不知道該對柳娘說些什麽,那些義正言辭的話她說不出口,隻是拿出那個發簪,走到她的麵前:“這是你的生辰禮物,自然要物歸原主。”說完,蘇無憂把發簪輕輕地插在了柳娘的頭發上。


    柳娘跪在地上,對著蘇無憂道謝:“謝謝大人!”道完謝後,她再次磕頭祈求:“各位大人,民女自知殺人者償命,天經地義。民女別無所求,隻希望民女死後,能把民女的屍體埋在爹娘的身旁。望各位大人成全!”


    她向上官鴻他們磕頭祈求著,不知為何他們與自己見過的官不同,也覺得他們會答應她。


    上官鴻這次倒沒有冷言相對:“你為了爹娘連殺兩人,罪不可赦,死罪難逃。無論他們是怎樣的惡人,都不是你殺人的借口。既然身為大齊人,更要遵守律法。你的爹娘無辜被害死,他們罪有應得。但你動手殺人也是觸犯了刑法。你雖表麵上替你爹娘報了仇,但是為了那兩個惡人,搭上你的命是不值得的。你的請求,本官答應了,自會有人幫你完成心願。”


    柳娘知道他們會答應,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麽痛快的答應,更沒有想到他們也會為自己的爹娘鳴不平。她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好像一直冰封的著心都變得溫暖起來。她痛苦的哭泣著。她的哭聲很小很壓抑,也很讓人心生憐憫。柳娘的遭遇太可憐了。


    蘇無憂也很是同情她,心情也變得糟糕起來。


    上官鴻發現蘇無憂變得很低迷,好像也沉浸在痛苦中,不由得皺眉。他從一開始的懷疑到現在,覺得蘇無憂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唯一就是容易心軟,既好也不好,好的話對百姓來說,不好是對自己來說,每處裏一回這種案件,都憂傷半天,走不出來可不行。


    世上的可憐人太多了,他們這些人隻能盡力去幫他們鳴冤,處罰惡人。越是處理案件,越要堅強,以後會遇上比柳娘更悲慘的人或案件。唉!他叫來十九,讓十九告訴趙管事妥善安置柳娘。


    等十九帶著柳娘走了,上官鴻才語重心長道:“蘇公子以後也是要當官的人,必須盡快的適應起來。柳娘的案件之所以會發生,是因為當時的官差不重視,讓壞人逃脫,才釀成今日的悲劇。你可以同情柳娘,但不可深陷其中。因為你身為父母官,你的子民不光柳娘,還有別人。望你謹記!”


    蘇無憂聽到上官鴻對他說的一番話,躬身行禮:“學生謹記大人的教誨!”


    齊瑞對柳娘也同情,但是他見過太多比柳娘案件更驚世駭俗的案件,又加上自己在皇宮長大,心腸早不當初小時候。他聽到上官鴻對無病的安慰,心裏很是詫異,自己這個知己好友除了辦理公事,處理罪犯時話多點兒,平時都不願與人結交,沒有想到這麽看中無病。他也喜歡無病,無病跟自己塵封在心中的一個人太過相似。


    齊瑞對上官鴻道:“今天忙活了半天,犯人也抓住了,還是讓無病去好好休息吧!”


    上官鴻倒也同意。隨後,大家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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