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衙役辦事很是利索,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讓衙役們把告示貼在了城裏大街小巷,隻要是人多的地方。平時都是貼個一兩張在告示欄上或者城門口。這回蘇無憂讓他們張貼在了人流多的地方。


    百姓們很快就知道了縣令在懸賞尋找屍體的信息。一時間,大家都在回憶著是不是見過死者,倒是把恐懼感驅散了一些。鬼是可怕,但沒有錢更可怕。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是錢的吸引力大一些。


    為了更好的分辨信息的真假,蘇無憂會讓捕察們去核實一下。


    百姓們一傳十,十傳百,漸漸地了解到了縣衙正在破案,提供線索的會有銀子。


    城西的梧桐巷裏的百姓們自然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也都紛紛出來看個究竟。一個窮酸的老童聲正在給周圍的人們念著告示上的消息。他被周圍的人團團圍住。周圍的人們七嘴八舌地問他。他咳了一聲,給大家念了好幾遍告示。一個厲害的大娘笑著道:“趙童生,你就別掉書袋了。你念的我們可不懂,你懂得多,給大夥講一講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大家夥都在周圍起哄:“是啊,趙童生,給我們大夥說說怎麽一回事啊!”


    趙童生清咳了嗓子,慢條斯理:“衙門的告示上說,誰能提供兩位死者的消息,如果查後沒有問題,可以得到十兩銀子。”


    “天啊,十兩銀子!”周圍圍著的人們一下子被震驚到了。他們的生活都不太富裕,這十兩銀子不亞於天上掉餡餅。他們旁邊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也全神貫注地聽著。周圍的人們全都沉浸在十兩銀子的消息中,開始議論紛紛,自然不會注意到他。就算注意到了也不在意,因為周圍也聚集了不少孩子。


    他穿著破舊。但是梧桐巷裏的百姓們的日子都不太好過,穿的也都破舊不堪。


    大家感慨了半天。還是那位劉大娘哭喪著臉道:“早知道,那天就睡晚點了,沒準兒能發現什麽,十兩銀子啊!”劉大娘好像那十兩銀子非他莫屬一般。


    “你可拉倒吧!別有命拿,沒有命花!你是忘了那一天,那兩個屍體的慘樣了!”一個跟劉大娘不對付的王大娘嘲笑道。


    劉大娘不服氣道:“好你個老婆子。你怎麽這麽說話呢?我行得正,坐的端才不怕呢!”她雖然這麽說著,其實還是害怕的,沒有像往常那樣撒潑。


    王大娘見劉大娘膽小的樣子,輕蔑的一笑,就離開了。她一走,其他人也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變得透心涼。大家想到不遠死得兩個人,都四散開來。劉大娘也瑟縮著離開了。


    本來熙熙攘攘的梧桐巷又變得安靜起來。那個混在孩子堆裏的小男孩也早就不見了身影。


    王大娘回到家裏,東張西望地望了望家門口,沒有發現有人,才迅速把大門關緊,走進了屋裏。


    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正焦急不安地走來走去,見到王大娘回來了,走上前去,不安的問道:“娘,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王大娘不理會他,徑直走到桌子旁坐下。那個男子趕緊老老實實地給她倒了一杯水。


    王大娘喝了水後,吊精的眼裏露出一抹嫌棄,嘴裏卻安撫道:“沒有什麽事,你就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就行,別再出去賭了,等過了這陣子,在出去!聽懂了嗎?”


    “嗯,兒子聽懂了,兒子都聽娘的安排!”王大壯露出笑容。


    “行了,別在這兒傻站著了,我餓了,你去做飯吧!”王大娘刻薄的臉上露出了不耐煩。


    “嗯,兒子這就去!”王大壯倒不覺得有什麽問題,自小他娘就這副樣子。


    對於這個兒子,她真是百般嫌棄,不過幸虧他不像大壯一樣!她一想到以後自己可以再也不用住在梧桐巷心情愈發高興起來。王大娘可不認為衙門能查出什麽事來,因為死得人連模樣都沒有,又怎麽能查到是誰。


    她越想越覺得美夢就要成真。她迫不及待地衝進自己的屋子,對著銅鏡仔細地端詳著自己的臉。然後看向櫃子,小聲地笑著道:“哈哈哈,最終還是我笑到了最後。”笑著笑著她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隔壁的劉大娘回到家後,生氣的踢了自家的門一腳。劉老伯看後不由得皺眉道:“你這是抽哪門子的瘋。不是剛出去看過熱鬧嗎?”家裏的人都好奇的看過來。


    “你可別提了,還不是隔壁的老婆子。”她委屈地把剛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劉老頭道:“她說得也沒有錯。那兩人死得那麽淒慘,可見不是什麽好事,有些事確實不能摻和進去。”


    老劉頭本意是想安慰自家的婆子,沒想到是火上添油。劉大娘當下怒了:“好你個老頭子,人老心不老,是不是被隔壁的王寡婦迷住了,幫著她一起說我!”


    老劉頭一聽也活了,被氣得進了屋子,不再搭理劉大娘。劉大娘的兒子示意妹妹勸慰劉大娘。


    過了一會兒,劉大娘就開心起來,望著自己家懂事的一雙兒女道:“要是娘知道消息就好了,得到銀子後就能給你哥哥娶一個好媳婦,也能給你一份嫁妝。”


    其實,不止劉大娘這麽想,梧桐巷裏其他人家也都在努力地回想著中元節前後有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到漸漸衝散了恐懼。


    穿著破舊衣服的小男孩來到了暫時落腳的破舊房屋。他不在意地進了一個較好的屋子。他不敢回破廟,也不敢回想那天發生的事。他忘不了他死去的眼神,不由得將拳頭攥得緊緊的,後有躲在一個角落裏抱著膝蓋,將頭埋進了胳膊裏,像個受傷的小獸似的嗚嗚嗚嗚的哭起來。他好想他。以前隻要自己一哭,他就會來笑著哄自己。


    他的嗚咽聲隨著風兒傳出去,但再也無人理會。


    破屋的隔壁住戶聽著時而有時而無的聲音,不由得毛骨悚然。他的娘子則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行了,看你膽小的樣子,怕什麽。這肯定不知道哪裏來的小野貓在叫喚。”


    男子被說得也覺得自己太丟人了,也不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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