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昏黃,殘存著一絲暖意的陽光漸漸傾斜進屋內,透過窗戶投到地上映出菱形的光影,這光影一點點爬到床上,卻並未蔭到二人的身軀。


    隻見床上空空蕩蕩的,隻剩下疊好的被褥。


    衛生間裏卻傳來了靜之的聲音。


    “別動,這樣怎麽刮嘛,你放手,我第一次給人刮胡子呢,小心弄傷了你!”


    陽光一點點斜到衛生間門前,若是它有眼睛,便能看到林風直直地站在鏡子前,下巴上都是泡沫,而靜之正被他摟著腰,一手抵著他的肩膀,一手拿著刮胡刀,有些無從下手。


    “再不放手,你就自己刮了哦~”


    靜之舉了舉刮胡刀作勢要遞給他。


    林風抿著嘴,不舍地放開她,大手轉而上抬握住她拿著刮胡刀的小手,往自己臉上一放,微抬起下巴,卻又垂眸緊緊盯著她的臉:


    “……你幫我。”


    “這才乖嘛,我慢慢的,你別動哦!”


    靜之沒注意到他的眼神,而是踮起腳尖,一手捧著他的下巴,微蹙著眉又屏住呼吸,牙齒咬著下唇,手上的動作輕了又輕,仔仔細細地幫他刮去帶著泡沫的胡茬。


    正刮著呢,林風卻輕歎一聲,喚起了她。


    “靜之……”


    靜之刮胡子的手一頓,差點真劃傷他,她趕緊把刮胡刀挪遠了幾寸,又把刀鋒轉向一邊:


    “幹什麽,刮著呢,話說你這刮胡刀都不好使了,一卡一頓的,等會劃傷了你,心疼的可還是我。”


    “嗬……以後,都幫我刮好不好?”


    他微微勾起嘴角,輕輕笑了一聲,笑的弧度又不敢太大,就怕她不給刮了。


    靜之上手輕輕揉了兩下他的臉,好笑著答應他:


    “好好好,你這張臉啊,以後就給我承包了!”


    “……好。”


    林風情難自禁,低頭輕啄了一下她。


    沒想到唇周都是泡沫,這一啄,搞得靜之唇周也泛起了一圈白。


    林風推開一看,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最終撫著額,暢快地笑了出來。


    靜之不明所以,轉頭瞧了一眼身後的鏡子,看清自己的囧樣以後,她嘟著嘴,又轉頭凶凶地瞪著林風,咬牙切齒:


    “你,你在亂動,我就反悔了!”


    剛欲抬起袖子擦掉,林風製止了她的動作,上手為她輕輕抹去,又揉了揉她的唇珠,眼底的愛戀仿佛快要具象化了:


    “好,我不動,你來。”


    說完他抿著嘴抻開下巴不再動彈,又舍不得移開眼,又直勾勾地盯著她。


    “……”


    靜之白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滿和嗔怪,但這一眼卻又帶著幾分嬌俏與可愛。


    她這次加大了手上的力氣,緊緊地握住他的臉頰,仿佛要將他固定住一般。


    然而,盡管如此,她手中拿著刮胡刀的動作依然輕柔無比,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臉上移動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整十分鍾之後,靜之才終於長舒一口氣。


    最後一刀結束時,她輕輕鬆開了握著他臉龐的手,滿意地點點頭。


    接著,靜之又自然而然地做了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隻見她隨手拿起剛剛使用過的那把已經鈍到幾乎無法再繼續工作的刮胡刀,先是仔細地清洗幹淨上麵殘留的胡渣和泡沫,然後用柔軟的毛巾輕輕擦拭掉水分,最後竟然毫不猶豫地將它收入了自己懷中。


    整個過程流暢而自然,沒有絲毫猶豫或遲疑,仿佛這本就是理所當然的舉動。


    “幹什麽?” 林風看著她的動作有些疑惑。


    “收,收起來嘛。” 靜之有些心虛,又討好地朝林風說,“中午來這的路上,我看到街邊有雜貨鋪,等會我們出去逛逛,我給你買把新的?”


    “……好。”


    靜之看他答應,一個轉身就出了衛生間,趁他照著鏡子打量自己的時候,暗戳戳地將他的刮胡刀藏到自己隨身的包裏。


    他的東西,她可舍不得直接丟掉呢……


    剛藏完東西,身後就傳來林風的聲音。


    “……怎麽不全部刮掉?”


    林風摸著上唇的一抹胡子,這不是,又回到以前了嗎。


    “我,我有點想念你以前的樣子了嘛。不用刮,這樣多好看呀,顯得你更有威嚴了!”


    靜之剛開始見到他時,她就看他那抹小胡子不順眼,沒想到現在,她居然還有些想念了,於是暗含私心,又給他留了起來。


    ……


    “是不是……我長什麽樣,你都喜歡?”


    見她看過來,眼神迷離著,仿佛在回憶著什麽,林風語氣裏半含著打趣,和一點不易察覺的期待發問。


    “你,你臭不要臉,自己擦幹淨!”


    靜之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臉上直發燙,於是抄過行李箱裏的幹毛巾一把甩到他的頭上,順勢罩住了那雙攝人心魄的眼。


    又趁著他還沒反應過來,奪門而出,急急就往樓下走。


    ……


    林風輕輕地取下頭上那塊毛巾,然後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凝視著麵前那麵明亮的鏡子。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呆呆地站在那裏,臉上原本輕鬆愉快的笑容也瞬間凝固。


    在遇見她之前,他似乎從未像現在這樣毫無顧忌、發自內心地開懷笑過。


    林風用力地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從思緒中掙脫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又輕咳一聲。


    隨後,他再次拿起那條毛巾,將其放入水中浸濕後,仔細地擦拭著臉。


    盡管如此,他的腦海中依然無法抹去那張令他心動不已的麵容——她那雙脈脈含情的大眼,以及剛才因為羞澀而泛起紅暈的可愛小臉。


    林風的臉色不自覺地變得柔和起來,嘴角情不自禁地又開始上揚,形成一個溫暖的弧度。


    當林風洗完臉抬起頭時,他驚訝地發現鏡子中的自己竟然又是一副眉目帶笑的模樣。


    無奈之下,他索性放下手中的毛巾,伸手打開水龍頭,幹脆用手直接捧起清涼的水,痛痛快快洗了把臉……


    “她可,真是個妖精!” 林風輕聲呢喃著,眼中閃爍著一絲寵溺與眷戀的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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