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之喉嚨緊澀,她那原本就瞪得渾圓的雙眼此刻更是如同銅鈴一般,緊緊地鎖定在警長身上,仿佛要將他看穿似的。


    她眸中漸漸泛起一層水霧,這層水霧越來越濃,最終匯聚成一顆顆碩大無比的淚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頰緩緩滑落,然後徑直砸到她腰間綁縛著的那顆炸彈的讀秒顯示屏上。


    屏上的數字似乎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淚花而微微顫抖了一下,但很快便恢複了正常,繼續無情地跳動著……


    此事,竟然是他所為!


    靜之心中大痛,嘴裏低聲喃喃著:


    “午叔,你,你是騙我的吧,是誰都可以。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以是你!”


    說著說著,聲音由低漸高,到最後一句,她幾近嘶喊出聲,似是要自我說服一般。


    警長撥動佛珠的手指一頓,他抬手捏住靜之的雙頰,輕輕搖晃,又冷笑一聲道:


    “女人就是麻煩,事已至此,你竟還不敢相信。


    不妨告訴你,當年,你父親遭遇車禍那事……”


    “是我指使的。”


    話音剛落,靜之頓感腦中如雷轟響,仿佛失聰一般,耳畔嗡嗡作響,腦海中不斷閃現出午叔對她關懷備至的畫麵。


    帶她去警局遊玩,協助她考入警校,暗中給她母親塞錢……


    這些畫麵如電影般在腦海中迅速閃過,最終定格在她父親毫無聲息、滿臉鮮血倒在地上的慘狀。


    她強忍著淚水,凝視著眼前這張慈祥的麵容,不禁遍體生寒。


    眼神也由難以置信,轉為充滿憤恨與怒火。


    她緊緊地盯著他,雙眼通紅,血絲密布,那極度仇視的目光仿佛要將午警長當場撕碎,生吞活剝。


    原來這十幾年來,她竟是如此有眼無珠!


    “嗬,這才是那狼崽子應有的眼神。


    想當年,若不是看到你這個眼神,我豈會將你撿回來撫養……


    沒想到,一朝果子成熟,卻被林風那個混蛋給我截取了!”


    午警長緩緩抬手,輕拍了兩下她的臉頰,隨後微微頷首,似是非常滿意的樣子。


    他深吸一口氣,又耐下性子對靜之說:


    “罷了,看在咱們十幾年‘父女情’的份上,把聯係方法交出來!”


    午警長向著靜之伸出手,神情篤定,仿佛堅信她定會交出聯係方式。


    然而,下一刻,靜之猛地伸長脖頸,張嘴便狠狠咬住午警長的手。


    “……鬆手,快鬆開!


    副官!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來幫忙!”


    午警長拚命甩手,可此時的靜之已然怒不可遏,她緊緊咬住他的手掌,即便滿嘴鮮血,也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


    此時,副官快步走來,用力捏住她的兩頰,哢的一聲,卸掉了她的下巴。


    “啪!”


    副官又狠狠甩了靜之一巴掌,直把靜之甩的側過頭去,一張俊秀的小臉,瞬間腫了半邊。


    “臭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


    ……


    “好了好了,給她安回去,我就看中她這股子狠勁兒,別把人打壞了,等會林風要是不要她了,那我可就得不償失了。”


    午警長再次伸出手,輕輕地挑起了她的下巴,並緩緩地左右移動著目光仔細端詳起來。


    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心疼之色。


    但此時此刻的靜之,卻完全無法辨認出這究竟是真摯的情感流露,還是虛偽的做作表現。


    一旁的副官得到命令後,毫不猶豫地抬起手臂。


    隻聽得“哢嚓”一聲清脆聲響傳來,隨即便用力地將靜之的下巴按壓回原位。


    刹那間,一股鑽心般的劇痛傳遍全身,使得靜之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緊緊咬著牙關,試圖忍受住這份痛苦,然而喉嚨裏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連一句完整的話語也難以說出。


    這種無力感不僅僅源自於身體所承受的劇烈痛楚,更多的則是源於內心深處無盡的悔恨。


    ……


    他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威脅恐嚇了靜之半天。


    她隻是冷笑了一下,又將她口中殘存著的警長的血液和皮肉呸了出去,仿佛那是什麽髒東西一般。


    “你!”


    午警長見她這般,氣得抬手直指靜之鼻間。


    她隻是用從未有過的冷漠眼神瞟了他一眼,然後緩緩闔上眼睛,不再理會。


    午警長被她那眼,看得心尖一陣刺痛,他忍不住抬手捂住不斷起伏的胸口,幹脆也閉上眼睛,在心裏直勸自己:


    嗬,心軟有什麽用。


    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


    “長官,她……”


    一旁的副官看二人僵持住了,他俯下身來,朝警長做了一個割脖子的手勢示意。


    警長拿起蓋腿的薄被裹住手上的傷口,又抬手阻止:


    “先不用,林風那人,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我相信,他會自己找上門來。”


    “再等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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