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村子裏的時候,天色已黑,林風又專挑犄角旮旯的偏路走,這一路上,他們竟沒有遇到一個人,順順利利地到了家裏。


    到家後,大貴和阿蓮皆圍著化形的靜之嘖嘖稱奇。


    阿偉則是先去寺裏幫忙照顧林母了。


    而阿蓮一聽說靜之要去找林母,立馬把自己幼時的衣裙紛紛掏了出來,給靜之試穿。


    最終,她選中了一件長裙,上身則是帶帽的羽絨服。


    長裙能夠遮一遮尾巴,羽絨服不僅能夠禦寒,寬大的帽簷也能夠擋一擋她的耳朵,和大部分頭發。


    ……


    第二天一大早,林風房間內。


    “阿風,你看,這樣還能看得出來嗎?”


    靜之原地輕輕轉了一圈給林風看,隨著轉動的大弧度,揚起的百褶裙擺下幾條乖乖垂下的尾巴若隱若現。


    “你動作小點就行。”


    林風拉著她來到桌前坐下,然後輕輕用手指攏了攏她及腰的頭發,本想全部挽起,奈何頭發太長太多,他隻能將她前額及鬢角連帶著小半個腦勺的頭發捏在一起用東西纏繞幾圈,然後斜斜一插,固定在腦後。


    弄完這些,他又將她所有頭發放進羽絨服內,給她將鏈子全部拉上,最後輕輕給她帶上大大的帽子。


    “好了。”


    “叔,你用什麽給我紮的,我沒給你繩呢。”


    靜之朝腦後摸了摸,發現固定頭發的那根東西,觸感光滑,她的指尖從左下角往右上角斜斜滑動著,這東西,觸感溫涼,她摸了半天,發現可能是一根樹枝?


    好像……有點木頭的紋理呢。


    “別亂動,小心頭發散開了。”


    林風將她的手從帽子後麵掏出來,又有些害羞地側頭看著窗外霧蒙蒙,將將亮的天。


    他說:“那是我做的法器,是木簪模樣,你要看……回來再看。”


    “上次送你的掛墜……是我考慮不周,幸虧大貴提醒我了,我該送你女孩兒喜歡的東西的。”他端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纖長的三隻手指捏著小小的茶杯,慢條斯理地喝著,眼神隻盯著杯裏上下漂浮的一點茶葉渣子,一顆心仿佛也在隨之沉浮不定。


    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正當林風糾結的時候,靜之大咧咧的坐進他懷裏,一雙藕臂也緊緊環住他脖子,她開心得輕輕晃著不及地的腳丫子說:


    “你送我什麽,我都喜歡!上次的小木劍很合我心意啊,貴叔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嘛。”


    “當然,這個木簪也喜歡的。”她一臉正色補充道。又抬手隔著帽子虛虛摸了一下木簪,像是怕把它摸壞似的。


    “喜歡就好。”他臉色終於緩了下來。


    林風一手輕輕扶住她的背,一手穿過她的腿彎,將她抱到床上,然後又細細給她穿上襪子。


    “阿風,你這樣會將我寵壞了的。”


    靜之輕聲說著。


    “我答應過你媽媽,會對你好的。”


    “況且,有關於你的事情,我想親力親為。”林風邊說著,邊輕輕給她套上阿蓮的陳年舊鞋,他有些歉意的提了一嘴:


    “抱歉,隻能暫時讓你穿阿蓮的舊服飾,等會出島見完媽,我去幫你買些合身的衣服鞋子。”


    靜之愣愣地看著他,突然紅了眼眶,她大力搖了兩下頭,突然想起什麽,又小弧度的搖著頭說:


    “不用一直對我道歉,這幾天……你都說好幾次了,阿風,你沒有欠我什麽。”


    她又說:“你對我太好了,我爸爸對我都沒有這麽細心……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故意對我這麽好,然後讓我離不開你?”


    林風輕笑一聲,又疼惜的親了親她泛紅的眼角說:“是是是,要讓你離不開我,你這一輩子啊,隻能一直待在我身邊。”


    靜之突然伸出兩隻手捏了捏他的臉頰:


    “你上哪兒學的這麽多好聽話?”


    林風又笑了,他任她掐著,眼底的深情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風之所言……皆發自肺腑。”


    靜之愣了幾秒,張了張嘴,突然從他腿上跳了下來,邊把他從往衛生間裏拉,邊小聲嘟囔著:


    “突然說什麽文言文嘛……”


    “怎麽?聽不懂?”


    “懂了~懂了~你放開我尾巴!”


    她一掌拍下他在她身後作亂的手,又朝他伸出手:


    “拿來!”


    林風有些怔愣,“……什麽?”


    靜之歎了口氣,“刮胡刀刮胡刀!


    說好要幫你刮一輩子的嘛,少一次……就不是一輩子!”


    “好。”他勾起嘴角,眼裏滿是愉悅,又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東西給她。


    靜之捏著帶有餘溫的刮胡刀有些語塞,“你……隨身攜帶啊?”


    “……”


    林風別開臉,有些局促的背過手去,從身後輕輕捏著自個兒的手指。


    他想著,如果她再晚幾天出現的話,可能他的結局……會跟老三一樣吧……


    “嘁,站過來點,我幫你抹泡沫。”


    “……嗯。”


    林風往前挪動了兩步,低頭看著她。


    靜之剛伸出手,就發現高度不太夠,她輕嘖一聲,腳從旁邊勾來浴室裏的小凳子站了上去。


    “好了,這下我跟你一樣高了,嘿,開刮開刮!”


    靜之在他臉上輕輕抹著泡沫,林風看著眼前這一場景,突然有些恍惚。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愜意的午後。


    望著靜之近在咫尺的臉,他突然又是一陣熱意湧上眼眶。


    於是趁她不注意,飛速在她唇上淺啄了一下,看著她唇邊又出現的那圈白沫,他沒有像上次那樣笑出來了。


    隻是眼眶又一熱,他趕緊閉上眼睛,有些難為情的轉動著眼珠子,意圖消去淚意。


    林風這舉動跟神情,靜之看得一清二楚,包括他眼裏突然泛起的淚意。


    “都39了,你還哭鼻子,阿風,你羞不羞?”


    林風像那個午後一般,緩緩揚起下巴給她,眼睛使勁兒盯著她瞧,嘴角卻越扯越大。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啞著嗓子,又紅著眼睛說:


    “你還在…真好。”


    “……傻子。”


    “我會一直在的。”她鄭重承諾,刮胡子的動作熟悉又輕柔。


    “……嗯,謝謝你,靜之。”


    謝謝你,能回來…再給我一次機會。


    “林風,不許再跟我說謝謝,或者對不起,不許這麽客氣。”


    “我們是夫妻。”她霸道地說著,藏在帽子裏的耳朵卻漸漸泛起了粉意。


    “……好。”


    這回林風垂著眉,笑得連牙都露出來了。


    “……不許笑。”


    她鼓了鼓紅著的臉,小聲嘟囔。


    “……好。”


    “你隻會說好嗎?”


    “……”


    林風閉上了嘴,一臉無辜看著她,突然覺得這個場景以前也出現過,他眼睛又又是一熱,順帶閉上了眼。


    “不許不理我。”


    靜之抱著他的頭啄了他一口,唇邊的白沫越來越多了,可她毫不在意的樣子,又啄了一口。


    “這麽多不許……你真霸道。”他說。


    “霸道你不喜歡嗎?”她眯眼看他。


    “…喜歡。”林風錯開眼小聲嗡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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