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廟。


    也許是因為淩風神君成仙的事跡揚名島外,如今來這裏的人絡繹不絕。昔日蕭條的島嶼,也因為這座廟宇的存在而變得熱鬧起來。


    每個進殿參拜的人,走到門前,都會下意識地看一眼門前那條白貓一眼。


    “奶奶,它怎麽不進去?我都來這兒好幾回了,它回回就蹲在那兒看,看什麽呢?”


    一個小孩好奇地走到白貓身後,循著她的視線,從門縫裏看去。


    “哦,看神君的塑像啊!”小孩恍然大悟。


    “你別動它啊,就讓它在那兒吧,哎……”老人無奈地搖搖頭,心裏輕歎一聲:“真是造化弄人啊!”然後轉身去上香了。


    “誒,怎麽不進去?我聽我奶奶說,進去了許願,神君才會聽到的。你進來呀。”


    小孩不解地對白貓說道。


    然而,白貓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任何反應。


    小孩蹲在她麵前,一臉好奇地看著她身後的三條尾巴,心想著,她莫不是多了倆尾巴,所以心裏自卑不敢進去吧。


    他剛想上手把她抱進去,哪知靜之身子一扭,終是自己進了殿內。


    ……


    ''那小孩說,進來了,我的心聲,你才能聽到。不管你是淩風,還是我的阿風……現身見一見我,可好?''


    她蹲在傾斜的跪墊上,抬起毛絨絨的貓貓頭,癡癡地看著那熟悉的神像。


    人來,人走;煙起,煙滅;日暮,星辰。


    她從白天,一直等到了晚上。


    眼裏的光亮,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湮滅,一雙大大的貓瞳死氣沉沉的。


    廟祝看著仿若雕塑的她,長歎了一口氣,終是熄了燈,合上門出去了。


    殿內,唯有一排長明燈亮著,他高入屋頂的臉龐,突然暗了下來,唯有拿著拂塵的手在昏黃的燈中閃爍著白玉的光芒。


    靜之心裏一慌,突然跳上供桌,她費力爬上那光滑的腿部,來到他的臂彎,然後窩在那兒,鼻間輕嗅著殿內的檀香味,她滿足地長呼一口氣,接著輕輕闔上大大的貓瞳,再也未曾動彈一下。


    阿風,這樣就好。


    你知道的,我最是……貪念你的懷抱了。


    再讓我……任性一次。


    廟祝是小胖的爺爺,他透過門縫看著那一神像,跟一貓,不知為何,心突然像被扭了一下,有些酸痛。


    他是認識靜之的,這幾個月,他眼睜睜看著她,慢慢退化,日漸消瘦。


    不知為何,他悄悄剜了那神像一眼。


    若是不愛,為何又要招惹人家,現在這樣……是要心疼死誰。


    他垂頭看向門邊的兩個小碗,那幹淨的食物和水,她從未動過。


    他輕歎了口氣,終是彎下腰,拿著兩個小碗出去了。


    ……


    見腳步聲漸漸遠去,靜之睜開貓瞳,那眼裏毫無困意,卻是多了幾絲血絲。


    她坐在他懷裏,頭高高昂起,直直盯著他那俯視眾生的雙眼,像他,又不像他。


    看了許久,她又繼續往上攀爬,一直來到他耳邊,毛絨絨的嘴筒子,突然碰了碰那白色的耳垂,她輕聲說著:


    “阿風……我好想你……之前不再愛的想法,你不要聽……靜之,一天比一天……更愛你呢。”


    語罷,她瘋魔了般,期期艾艾地,有些害羞地伸長了脖子,湊到那塗了淡紅色的薄唇前,輕輕覆上——


    一道白光突然由雕像中閃出,直把靜之擊出殿外。


    因著這力道,她甚至在地上滾了兩圈,白色的貓身,瞬間變得灰撲撲的,隨之而去的,是回蕩殿內低沉卻冰冷的一句話:


    “白羽,我不愛你,莫要一錯再錯,你……走吧。”


    語罷,那敞開一條縫的門無風自動,突然嘭的一聲緊緊關住。


    突然,殿外響起她帶著哭音的喊聲:


    “我不是白羽!我才沒有錯,你把阿風還給我,你還給我!”


    她瘋狂撓著門,直把那朱紅色的油漆撓出一道道痕跡,緊接著,又有暗紅色的血跡不斷覆蓋其上。


    正撓著,她突然聽到店內長歎一聲:“靜之……”


    這聲音,柔和且低沉,是他,是他的語氣!!


    靜之撓得更起勁了。


    下一瞬,又是一道白光透過門直直托著她傳到廟外。


    那聲音不知為何,又變得冰冷無情,瞬間縈繞整個廟內:


    “速速離去!”


    靜之愣愣地看著門前一長串的紅燈籠,眼圈不爭氣地又紅了:


    “林風,你好樣的,別求我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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