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之上,張作霖也撂下話:“你們誰要是喪良心,和官兵一個鼻孔出氣,那就別怪我的子彈不長眼睛了。再說,我起事造反的槍支彈藥,都是你們幾家出錢買的,捅漏了誰也別想好!將來我幹好了,就加倍還你們!”


    末了,他問道:“你們甘不甘心?”


    大夥唯有打掉牙往肚裏咽,回答:“甘心!甘心!”


    “同不同意?”


    “同意!同意!”


    “好!”張作霖一揮手,“把你們的合同都拿回來,咱們重新簽字!”


    大家隻好依言取來原合同,由張作霖毀掉,再重新簽約。當晚,張作霖把這些人全部灌醉,然後挎上槍,離開了家。他首先找到當年在大車店給他做過“啟蒙教育”的馮麟閣,由馮麟閣介紹,加入了洪輔臣幫派。


    遼河下遊本就是“胡子”集中的地區,經曆甲午戰爭後,社會的動蕩不安更使盜匪蜂起,一個遼河西岸竟然聚集著一百多股“胡子”,每當青紗帳起時,幾乎路斷行人,所以有人稱之為“土匪窩子”。在這其中,最大的三股分別是馮麟閣、杜立三、洪輔臣,呈三足鼎立之勢。


    張作霖實際加入的是洪輔臣下麵的一個小幫。在“胡子”裏麵,小嘍囉叫作“崽子”。“崽子”必須絕對服從大小頭目的命令,打仗(或者打劫)時勇於衝鋒陷陣,下來時甘於站崗放哨,到年終或休息時,再和其他“崽子”一道分點酬勞。張作霖自然不想老做一個“崽子”,但要按部就班地從“崽子”升到頭目,又沒這個耐心。於是過了不久,他就拉上二十九個誌同道合的兄弟,離開小幫,在外麵拉起了自己的隊伍。


    由於根基較淺,沒有固定的勢力範圍,最初他們隻能跑東跑西地到處流竄。一次,張作霖帶著人想進入薑家屯歇息,但遭到了洪輔臣的一個頭目“二穀癟子”的阻攔。即便在洪輔臣幫派內,分了爐灶的各小派之間也是各吃各飯,薑家屯屬於“二穀癟子”的勢力範圍,他自然有充足的理由不讓張作霖進來與之爭利。


    就在張作霖進退兩難之際,薑家屯一個當鋪的鍾掌櫃幫忙,他借口要請張作霖為他醫馬,將他們接入了薑家屯。歇息完畢,張作霖一夥人準備離開,恰好與一群做馬匹生意的馬販子不期而遇,後者擁有剛剛從蒙古販運來的大批好馬。


    對於“胡子”來說,好槍好馬都是稀缺資源。張作霖等人一見眼就紅了,他們一擁而上,從中劫奪了五十多匹好馬。這樣張作霖及其手下人就一人有了兩匹馬,可以一坐一換,他們也因此由“步胡子”變成了“馬胡子”,不僅可以在遼西平原上縱橫馳騁,而且也不再為別的幫派所小覷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張作霖一直困厄潦倒,坎坷多難,很多次還差點命赴黃泉。他發跡後,就有人把他死裏逃生的遭遇歸結為有福,認為有福之人當大官掌大權乃是命中注定的事。


    一般認為,張作霖的祖籍是山東,但也有資料顯示是河北省大城縣的馮莊,包括張作霖及其家人都這麽認為。據說張作霖還曾專門回馮莊祭祖,其間就有遺老指著村頭子牙河邊的兩棵老槐樹,對他說:“你老人家高官得做,是有家鄉老神樹保佑啊!”


    原來村裏傳說,清鹹豐年間,忠親王(即僧格林沁)曾和太平軍激戰於子牙河邊,當時太平軍數十人圍住僧格林沁,拿箭射他。僧格林沁借著兩棵老槐樹的庇護,得以安然無恙,從此這兩棵樹也就成了當地的“老神樹”。


    張作霖聽後隻是一笑了之。在他的心目中,如果有什麽能夠保佑自己,薑家屯也許比“老神樹”更有代表性。因為正是從在薑家屯劫馬起,他的命運才開始發生真正的轉變,仿佛是一夜之間,所有的事情都變得順利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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