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默半晌,沒再看那份名單,而是看上顧承靖。


    “這上麵的名字你都看了麽。”


    “要呈給父皇的名單,兒臣必須先檢查。”


    言下之意,看了。


    皇帝輕歎一口氣,“既然你看了,應該知道名單上有不少大臣都是世家子弟,牽一發而動全身,你若是動了他們其中一個,便是直接整頓這幾大家族。”


    皇帝的意思顧承靖自然明白,可是他卻毫不在乎。


    “父皇,兒臣知道這麽做勢必會得罪一些人,但是兒臣也必須為那些百姓討回公道。”


    顧承靖的出發點是百姓,皇帝無可辯駁,隻好問:“那你希望朕如何處置他們。”


    “按律法來,該下獄的下獄,該砍頭的砍頭。”


    皇帝眉頭輕蹙,“你這般大刀闊斧地動他們,怕是要讓朝堂上下都不安震蕩。你既要懲治,也要溫和些。”


    殿內安靜片刻,顧承靖知道皇帝的話有一定道理。


    他結合皇帝的立場,思索良久才說:“父皇,若要把一棵大樹連根拔起很難,但若是修剪其枝葉會簡單很多。兒臣可以從這份名單裏挑幾個官職不高的先處理,旁敲側擊,順藤摸瓜,先讓他們把侵占的地吐出來,其他事情慢慢查。”


    這也正是皇帝的想法。


    他手握玉璽,看著高大的顧承靖,心裏百感交集。


    說起聰慧,數十個兒子加起來都沒有顧承靖十分之一。


    隻可惜——


    見皇帝沒有一口答應他的話,顧承靖問:“父皇,怎麽了?可是這個法子有不妥之處。”


    “沒有不妥,你說的法子可行。就按你說的辦。”


    皇帝收回思緒,深深地看他一眼。


    “你好好替朕辦事,朕不會虧待了你。”


    若是別的皇子聽了這話,必定會順竿爬,多討要一些好處。


    可顧承靖不會。


    顧承靖垂下眼眸,語氣謙遜卻疏離。


    “這都是兒臣分內之事。”


    片刻之後,皇帝和顧承靖回到席上,方才他們離席後官員們都悄悄議論過一番,猜測皇帝把顧承靖叫去是否是要立他為太子。


    “江太傅,您前段時間跟著恒王辦事,想必聽到了些消息,何不透露給我們一點。”


    有好事的官員端著酒杯走到江太傅身邊,攬著他的肩膀笑問,卻被江太傅輕輕推開。


    “我雖然跟著恒王辦了些事,但殿下身份貴重,他的事情我豈能隨意探聽。你們不必問我了,我不知道。”


    江太傅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其他人深知江太傅是閑雲野鶴的性子,他若不想說,誰都別想撬開他的嘴,便也不再追問。


    他們作鳥獸散,剛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皇帝和顧承靖就回來了。


    於是眾臣又起身迎接,雖然皇帝沒說喚顧承靖是去做什麽,可大臣們都看得出來,皇帝比離席前的神情深沉許多。


    莫非是太子之事談崩了?可那也不應該皇上臉色幽深啊。


    再看恒王,雖然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但明顯放鬆不少。


    大臣們都好奇極了,陛下究竟跟恒王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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