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近郊


    齊遠和魏且正騎著高頭大馬,後麵還跟著一輛馬車,馬車上滿滿當當的,都是禮品。


    昨日陸心麟來找秦牧“尋仇”,這尋著尋著就尋到了酒桌上。


    陸心麟得知齊遠要回家探親,說什麽都要給齊遠母親帶點禮品,齊遠也沒當回事,隻當陸心麟說的醉話。


    可讓齊遠沒想到的是,第二天陸心麟就讓夥計帶著滿滿一車禮品,在錦王府門口候著了。


    齊遠開始是拒絕的,可夥計說,齊遠要是不接受,陸心麟就和要齊遠斷交。


    於是,齊遠便隻好接受。


    一路上齊遠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魏且見狀開口道:“老齊,這回家呢,你咋愁眉苦臉的。”


    “哎~”齊遠歎了口氣接著道:“老魏,我有些擔心。”


    “擔心什麽?”


    “擔心母親會罵我。”


    齊遠話給魏且逗笑了,“老齊,你這奉天司指揮僉事,正四品的官,官職比那縣太爺都要大,你這可是給咱嬸子臉上貼金的事,嬸子怎麽會舍得罵你。”


    “可是,我這一走就是十多年,家裏的事情我都沒有管過,我怕—”齊遠還沒說完,魏且就打斷了他。


    “老齊,有情況!”魏且說完便翻身下馬,齊遠也緊跟其後。


    兩人來到路邊,隻見道路下方,一輛馬車停在路邊,幾名家仆正和幾名土匪對峙著。


    這時一名看著像頭領的土匪說道:“小的們,速戰速決,幹完這票,老子帶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此時一名家仆高聲道:“大膽狂徒,你知道馬車中的是誰嗎?而且這裏離帝都不遠,馬上就有巡邏的官兵趕到,我奉勸你們好自為之。”


    “嘿,老子管你是誰,老子幹的就是這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買賣,小的們上。”


    隨著頭領的一聲令下,土匪們便向著家仆衝過去,雙方便打了起來。


    家仆這邊顯然是受過訓練的,一個個都勇猛無比,可是卻架不住土匪人多,而且家仆還要護衛馬車,很快便出現了傷亡。


    見家仆這邊落了下風,魏且對著齊遠說道:“老齊,幫忙”,說完魏且便衝了出去。


    齊遠聞言也跟了上去。


    魏且與齊遠的加入,家仆這邊的壓力瞬間減輕了不少。


    戰鬥持續了沒多久,隨著巡邏的官兵趕到,土匪紛紛四下逃竄,頭領還想逃,卻被魏且和齊遠給攔了下來。


    官兵將土匪帶走,這時那名家仆上前道:“多謝二位俠士出手相助,還為請教二位俠士尊姓大名?”


    “魏且,齊遠。”


    “魏俠士,齊俠士,在下吳旭,不是二位出手相助,恐怕我和我家主子都要成為土匪的刀下亡魂了。”


    “哎,吳旭兄弟客氣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應該的,無需多謝。”魏且說道。


    “魏兄弟,救命之恩定要銘記於心,我看二位這身行頭,二位是拱衛司之人?”


    齊遠和魏且看著自己的衣服,想起了早上秦牧和他們說的話。


    “出去不要說是錦王府的人,這樣會少很多麻煩!”


    齊遠和魏且不解,秦牧卻告訴他們,一言難盡,又給他們準備了拱衛司的製服和腰牌,說是這樣對他們有好處。


    遵循秦牧的交代,齊遠說道:“我與魏兄出門辦事,路遇不平,豈有不幫之理由,吳旭兄弟,我們還有要務在身,不宜久留,就此別過。”


    吳旭拱手道:“好,兩位兄弟的大恩,兄弟謹記於心,他日如有困難,二位兄弟可來太保府尋我。”


    聽到太保府,魏且不自覺的多看了馬車一眼,卻與馬車中的一雙眼睛無意間對視上,不過,很快魏且便收回了目光。


    這時夥計趕著馬車,帶著齊遠和魏且的馬趕到。


    齊遠上馬拱手道:“吳旭兄弟,就此別過。”


    等齊遠和魏且走後,馬車中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問道:“吳旭,可知他們是何人?”


    吳旭來到馬車前道:“二小姐,他們名叫齊遠和魏且,看服飾是拱衛司的人,屬下看到他們的腰牌是副指揮使的”


    女子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被嚇到,反而語氣冷靜的說道。


    “副指揮使?拱衛司三位副指揮使沒有這兩人的名字,怪哉!算了,回去讓父親去拱衛司問問就是了,出發吧。”


    “是,二小姐”


    那女子看向齊遠和魏且離去的方向,想起剛才和自己對視的魏且,喃喃道:“怎麽那麽像呢?”


    馬車顛簸的再次上路了。


    遂縣,是帝都的郊區縣市,麵積不大,卻人來人往,因為遂縣是西域到帝都的最後一站,一路風塵仆仆的的商販會選擇在遂縣休整一晚,整理儀表,清點貨物,在前往帝都。


    所以遂縣的客棧,澡堂隨處可見。


    遂縣的城門外,知縣呂禮賢早早就在這候著了,昨日上麵來信說,有大官要回鄉探親,作為父母官的他,肯定要出來迎接的。


    “師爺,你看這都巳正了,大人怎麽還未到呢?”


    “老爺,我也不知道啊,按理來說應該到了,許是路上有事耽擱了”師爺回道。


    就在二人焦急地等待著,齊遠和魏且已經出現在遠處。


    “老爺,來了來了!”師爺激動的說道。


    呂禮賢夠著腦袋看去,隻見兩位騎著高頭大馬,身著拱衛司製服的人出現在了城門口,呂禮賢立馬上前拱手道:“下官,拜見大人,得知大人歸鄉,下官特來迎接。”


    齊遠跳下大馬,笑著說道:“呂叔,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呂禮賢抬頭看去,隻覺得的眼前之人十分熟悉,可是卻想不起是誰。


    “呂叔,河邊,黑魚”齊遠提醒道。


    呂禮賢聽後,激動道:“齊子,你是齊子?”


    “是啊,我是齊子,呂叔你可算記起我了。”


    “齊子,你不是在丹陽參軍嗎?怎又到帝都當上供衛司了?喲,還當上副指揮使了!出息了,齊子出息了啊!”


    呂禮賢老淚縱橫,他之所以如此激動,這還得從十多年前說起。


    當時的呂禮賢還是個秀才,科舉年年失利,母親因為他熬壞了身子,去了,發妻也熬出了的一身病。


    這讓呂禮賢失去了原來的熱情,就想投河一了百了,但就在他想要輕生時,遇到了齊遠。


    齊遠剛從河裏撈了幾條黑魚,見到呂禮賢在河邊徘徊便問道:“叔,你是要下河摸魚嗎?”


    呂禮賢搖了搖頭,齊遠接著說道:“叔,這河裏下不了,太冷了。”


    “太冷?那你還下河?”


    “嘿嘿,叔,小孩屁股三把火,我不怕冷。”


    聽到齊遠的話,久日不曾笑過的呂禮賢,笑著說道:“歪理!若是風寒入體,就有你好受的了。”


    “嘿嘿”齊遠少傻笑後說道:“叔,我這有幾條黑魚,分你幾條,我下河的事你可不要跟我娘說,要不然娘又要打我屁股了。”


    齊遠送給他幾條黑魚,呂禮賢便和齊遠在河邊聊了起來,二人躺在石頭上,齊遠說了自己的夢想,他想去賺錢,這樣才能讓母親過上好生活。


    看著齊遠那對生活樂觀的態度,呂禮賢逐漸放下了輕生的念頭,小孩都有活下去的熱情,自己又怎麽能對生活失去信心。


    從那以後,呂禮賢靠著自己秀才的身份,開辦了一個小學堂,其實就是在自家的院子裏放上幾個課桌。


    他專門教孩子們識字,齊遠就是他教的,呂禮賢也不收學費,完全是免費的教孩子們讀書,他也在教孩子們的過程中,鞏固自己的知識。


    雖說呂禮賢教孩子們識字不收錢,可孩子的父母總是會送些吃食,起初呂禮賢不收,奈何鄰居們說要是呂禮賢不收,就不送孩子來識字了,他也隻好收下。


    慢慢的,發妻的病好了,呂禮賢也終於高中,回到了遂縣,當上了父母官,當他去尋齊遠時,齊母卻告訴他,齊遠出外討生活了。


    呂禮賢便再也沒見過齊遠,後來得知齊遠參了軍,他也為齊遠擔心,但看著齊遠每每寄回來的家書,呂禮賢也才放心。


    回到現在。


    呂禮賢拉著齊遠,看著當年還沒自己高的小不點,如今已經當上拱衛司副指揮使了,呂禮賢內心無比的驕傲,這是幫自己重拾生活信心的人,也是自己的學生,能不讓他驕傲嗎。


    “齊子,這次回來準備待幾天啊?”


    “呂叔,就待兩日,王—,指揮史就給了兩日的假。”


    “好,快回去看你娘親,你一走啊就是十多年,你娘啊可是天天把你掛在嘴邊的。”


    “嗯,呂叔,你也不用陪著我了,我看完娘,再來拜訪你。”


    “好,那呂叔就在衙門等你啊”


    “知道啦!”


    呂禮賢看著齊遠走遠,開心的笑了。


    不多時,齊遠到了自家門口。


    “老魏,你看我這樣還行吧”齊遠整理了衣服問道。


    “可以,副指揮使,去敲門吧。”


    齊遠來到門前,心中激動,卻遲遲沒有敲響房門。


    魏且見齊遠遲遲不敲房門,隻好自己動手。


    “咚~咚~”齊遠不知道是敲門的響聲,還是自己的心跳。


    “誰呀?”門內傳出了一道女聲,齊遠雖然離家很久了,但是他能聽出,這是妹妹的聲音。


    門被打開,映入眼簾的不是記憶中那個小小的妹妹,還是出落成大姑娘的齊嫻。


    “你們找誰啊?”齊嫻問道。


    齊遠壓製著內心的衝動說道:“妹啊!我是大哥!不記得我了?”


    “大哥?”齊嫻疑惑道,這時齊母正拿著一筐菜,從內堂出來,嘴裏說著:“妞啊!是誰來家—”


    竹筐掉落,齊母不可置信的說道:“齊子!是你嗎?齊子!”


    齊遠再也壓製不住自己的內心的激動,淚水從眼角滑落,顫抖的喊道:“娘!”


    齊母立馬來到齊遠跟前,布滿老繭的雙手摸向齊遠,“是齊子,我兒回來了,我兒真的回來了!”


    齊遠感受著母親雙手傳來的溫度,立馬跪下,說道:“娘,孩兒不孝,讓你受苦了。”


    “兒子,快起來,快讓娘好好看看”齊母扶起齊遠,齊遠這時看向齊嫻接著說道:“妹妹,大哥回來了!”


    齊嫻這時已經滿眼淚水,立馬抱住齊遠道:“大哥,你終於回來了,嫻兒好想你。”


    齊家三人就這樣抱著痛哭了一場,一旁的魏且看著這一幕,鼻子也有些酸澀。“不知道,我若是回家,父親會是什麽表情?”


    齊遠拉過魏且說道:“娘,這是魏且,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嬸子,老齊經常提起您,說您做的油潑麵特別好吃,我老早就想嚐嚐了。”


    “哎,來,進屋坐,嬸子這就給你做麵吃。”


    “娘,不用管他,給他碗水喝就行了,不用浪費糧食。”


    齊母聽後,拍了齊遠一下道:“說什麽呢,有你這樣對待客人呢嗎?”


    “娘,他可不是客人,不用慣著他,你說對吧老魏。”


    “嬸子,我和老齊是兄弟,我可沒把自己當客人,您老要是不嫌棄,我就是你兒子。”


    齊遠聽後不樂意了,“不是,我說老魏,我娘有我這個兒子就夠了,我警告你可別想分走我的母愛啊!”


    “齊子,瞧你說的,快,別站門口說話了,進屋說。”


    齊母招呼著魏且進屋,這時,陸家商會的夥計架著馬車來到門口說道:“齊大人,你看這些禮品放到何處?”


    齊遠看到馬車,這才想到還有這茬,立馬道:“放到這院子就行!”


    於是一件件禮品被搬到了院子中,本來不大的院子,這會更小了。


    “齊大人,我還要回去交差,就不逗留了。”


    “好勒,路上多加小心”齊遠邊說,邊塞給夥計一張銀票。


    夥計婉拒道:“齊大人,東家吩咐過的,不能拿您的錢。”


    齊遠笑著道:“你一路也辛苦,一點心意,快收下,買點酒喝。”


    夥計擰不過齊遠,隻好收下,目送夥計離開,齊遠回到了家。


    “齊子,這些都是你買的?”齊母詢問道。


    “娘,這些都是老陸送您的。”


    “老陸?”齊嫻疑惑道。


    “是鎮國將軍家的二公子,陸心麟。”


    “鎮國將軍?大哥,你還認識將軍府的。”


    這時一邊的魏且說道:“嫻兒妹子,你哥現在可是正四品的官,他還見過皇上呢。”


    “皇上?大哥,你還見過皇上?”齊嫻驚訝道。


    齊遠得意道:“你哥我不僅見過皇上,連皇後娘娘也見過,而且長公主還和你哥一起玩過遊戲呢。”


    “哇!大哥你好厲害”齊嫻正滿眼星星的看著自家哥哥。


    此刻齊遠的嘴角比ak還難壓。


    就這樣,在齊嫻崇拜的目光下,齊遠開始給自己妹妹講這些年的經曆。


    齊母則是在魏且的幫助下,做了滿滿一桌子的好菜。


    華燈初上,小院中溫情無限。


    而在帝都,此時秦牧卻在和一個小丸子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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