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狩一共三日。


    頭一天因為七皇子突然發難,倚卿和謝非池等人後麵就沒了繼續狩獵的心思,便各自回到營帳休息。


    這一天便沒什麽收獲。


    第二日,倚卿剛走出帳篷,謝非池便迎上來,關切問道:“昨夜休息得如何?可有被白日裏的事情影響到?”


    倚卿挑了挑眉,“放心,我不會被無關緊要的人影響睡眠。”


    謝非池盯著她仔細瞧了一會,見她麵色紅潤,精神狀態也很好,臉上也不由露出一抹笑。


    “確實,若被那樣的渣滓困擾確實是不值。”謝非池甚至覺得提到他都有些晦氣,便自然揭過話題,“好了,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今日你打算去哪狩獵?”


    “還未想好。”倚卿掃視四周,最後目光落到謝非池身上,“你問這個幹什麽?”


    謝非池張口就是胡扯,“我昨夜夜觀天象,嗯……那什麽星星很漂亮,明顯是大吉之兆。咳……”


    編到一半,他又說不下去了。


    他平時不愛聽那些神棍講話,所以也沒記住那些套話。


    他撓了撓頭,轉瞬又換了套說辭,“其實是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裏有人跟我說你是我的吉星,然後這兩日我隻要跟著你走,就能心想事成,獵到自己心儀的獵物。”


    倚卿:“……”


    謝非池裝作沒瞧見她無語的樣子,還煞有介事地說著:“我之前不是說要獵鹿嘛,但是昨日找了好久都沒找到。看來還得依照夢中所言,與你同行,這樣才能獵到鹿。”


    倚卿凝眸望著他,“你聽聽,這話你自己信嗎?”


    “當然信啊!”謝非池避開她的眸光,毫不猶豫地開口,“反正這兩天我要跟著你,然後我就能獵到鹿了!”


    倚卿哪裏看不出他想獵鹿是假,實際是被昨天的事情嚇到,這會兒有點不敢放任自己一個人待著了。


    可她又不是小孩子,哪裏需要被人時時看著?


    她有些想吐槽,但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昨日的那個擁抱,想起他用力抱著自己,一副生恐自己會消失的模樣。


    閉上眼睛,她仿佛還能聽到他發顫的聲音,還有那穿過胸膛的淩亂心跳……


    心頭有異常的情緒漫起。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像羽毛輕輕掃過心頭,帶來微小的癢意。


    又像嚐到一顆未熟的果子,微覺酸澀。


    還像落入深潭,被不知名的力量拖拽著,邀她下墜沉淪。


    纖長濃密的睫羽垂下,掩住她眸中複雜的情緒。


    隻聽得她清亮的聲音帶著一貫的散漫,“隨便你,要跟就跟著吧。”


    聞言,謝非池臉上立刻浮現喜色。


    他信誓旦旦道:“你就瞧好吧!我一定會獵到鹿的!”


    ……


    倚卿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爭搶名次,故而對狩獵也不上心,慢慢悠悠好半天也沒獵到什麽。


    謝非池起初還想讓著她,不同她爭搶。


    可看到不知第幾隻獵物從眼前跑走後,他終於忍不住舉起了弓箭。


    少年平日姿態多為散漫不羈,可真要做什麽事,渾身上下便會透著一股認真勁。


    他的樣貌本就俊俏出眾,氣質再一變,就有些叫人移不開眼。


    人瞧見美好的事物總會忍不住多瞧上幾眼,倚卿也不能免俗。


    謝非池感受到她的目光,立刻調整自己拉弓的姿勢,讓自己看起來更顯英姿一些。


    倚卿等了半天,沒瞧見他射出那一箭,下意識朝著他弓箭所指之處看去。


    然後,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一棵樹的樹幹上。


    ——那附近並沒有任何活物的痕跡。


    倚卿沉默半晌,語氣有些複雜,“你打算獵一棵樹?”


    謝非池哪裏聽不出她話裏的調侃,立刻咧嘴笑道:“這不是看你被小爺迷得移不開眼了嘛,就想給你一個能好好欣賞小爺我的帥氣的機會。”


    “那你多表現一會,我先走了。”


    倚卿駕馬離開,謝非池立刻跟上。


    “別!我要跟你待一塊,這樣我才能獵到鹿!”


    倚卿:“……”


    這是謊話說得多,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謝非池說多了要獵鹿,冥冥之中自有指引。


    臨近午時,他們在一條小溪旁邊遇見了一隻正在喝水的鹿。


    鹿一看見人,就驚慌要逃。


    謝非池這次倒沒整什麽幺蛾子,利落地搭弓射箭,轉瞬羽箭便刺穿了鹿的喉管。


    潺潺鮮血流出,鹿重重倒在了地上。


    “瞧!我就說跟你待一塊能獵到鹿吧!”謝非池揚起下巴,陽光下少年俊朗的麵容滿是驕傲,“等回去我就給你烤鹿腿吃!”


    瞧他神采飛揚的模樣,倚卿也忍不住勾起了唇,“好。”


    ……


    狩獵的最後一日。


    因為謝非池心心念念的鹿已經獵到,他對於狩獵場上的一切便有些興致缺缺。


    他跟著倚卿出去晃悠了一圈,看見活物亂竄也懶得搭弓,倒是被一片綠草吸引了注意。


    “沒想到這大冬天也有這麽綠的草。”他感歎了一聲,隨即便翻身下馬。


    倚卿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你做什麽?”


    “前兩天不是送了你隻兔子嗎,給它拔點草,等下喂給它。”謝非池一邊說著,一邊蹲下開始拔草。


    整個人看來還挺興致勃勃的。


    倚卿無語。


    看吧!就說他是自己想養兔子,才把那小東西塞自己手裏的。


    現在石錘了!


    “對了,你給那兔子取名了嗎?”謝非池忽然問道。


    倚卿隨口回了句,“取了。”


    “它叫什麽?”


    “謝慫慫。”倚卿扯了扯嘴角,現場瞎編了一個。


    謝非池拔草的動作一頓,“嗯?跟我姓?”


    “對啊,就是跟你姓。”倚卿含笑的目光落在謝非池身上,漫不經心地反問了一句,“有什麽問題嗎?”


    她以為謝非池會介意兔子和他用了同一個姓,準備等他提出異議,就順勢再兔子改個名。


    反正剛剛這個名也是她有意逗弄謝非池,隨便扯的。


    但沒想到謝非池不僅不生氣,還挺高興的樣子。


    “當然沒問題!跟我姓多好啊,這就說明它注定跟我們是一家人。而且慫慫這個名字也好,聽著就乖。”


    倚卿:“……”你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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