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湧上心頭,攝政王的目光雖然還停留在鳥雀身上,思緒卻不由遠去。


    “那麽多兄弟都死在了當年那場宮變裏,阿宸,朕如今隻剩你一個弟弟了。朕一定會給你萬般寵愛,待你長大就封你為攝政王。”


    “阿宸,你是朕唯一的弟弟,你想做什麽都可以。不要怕會得罪人,朕會一直護著你的。”


    “阿宸,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欺你瞞你,但你要相信朕永遠不會害你。”


    “讀書識字是苦事,若阿宸不願可以不學,朕隻要阿宸每日開心快樂。”


    ……


    眾人眼裏高高在上的皇帝,在幼年時期的他眼裏隻是一個疼愛弟弟的兄長。


    他曾全身心信任這位兄長,覺得他是這天下最好的人。


    可是為什麽當他說自己喜歡念書時,兄長臉上的笑會突然消失?


    還有,那次明明是兄長玩笑著喊他坐上那雕著金龍的大椅子,可當他真坐上去的時候,兄長的眼神為什麽忽然就變得很可怕?


    這些事發生的時候他還太小,還有很多東西想不明白,便等回府後,把這事告訴了自己最親近的管家徐伯。


    徐伯當即臉色大變,“小殿下,那龍椅是隻有天子能坐的,您怎麽能隨便坐上去啊!”


    “是哥哥非讓我坐的。”


    那時他不懂什麽叫隔牆有耳,也不懂人心難測,隻是將事情想得簡單,有什麽就說什麽。


    “就一把椅子而已,有什麽不能坐的!而且哥哥說了,我想要什麽都行。我也沒什麽想要的,就想和哥哥坐一起,有什麽不行的?”


    被溺愛長大的孩子,哪會懂太多道理。


    在他看來,那就是一把算不得舒服的椅子。


    他雖然不是很喜歡,但能和哥哥離得近些就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可在有心人的解讀下,那就成了他覬覦帝位,想與皇帝爭奪那個位置。


    多疑是帝王的通病。


    若那位真是一個顧念手足之情的人,當然不會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太多,偏偏他不是。


    什麽兄友弟恭、偏寵疼愛,不過是他演給天下人看的。


    他希望能將這個幼弟養廢,使其既不具有與自己爭奪皇位的能力,又能將自己塑造成一個重視血脈親情的正麵形象。


    可一旦他發現幼弟對自己皇位存在威脅,他就會生出將其除掉的想法。


    於是,在那之後,年幼的攝政王身邊就發生了很多古怪的事。


    常走的路上,忽然有了一些圓潤的珠子,他一時不察便是摔倒。


    聽到湖邊有人呼救,但尋聲而去時背後卻有一道力將他推入湖中,雖僥幸未死,但跟隨他的宮人卻死了。


    得了風寒後,太醫院的苦藥吃了良久不僅不能使得病愈,反倒讓他在床上都躺了許久。


    ……


    曾經的他什麽都不懂,隻是因為被保護得太好,但當生活的磨難接二連三到來,加上一次次在生死邊緣徘徊,足以讓他察覺到不對勁。


    他是天真,但也不蠢。


    之後幾次三番察覺到兄長怪異的目光後,他心裏也大概有了猜測。


    但所有的猜測在真正得到驗證是在那一場高熱中。


    半夢半醒間,傳入耳畔的熟悉聲音沒了往日的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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