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或懼或畏的目光落在攝政王身上,他好似渾然不覺,仍泰然自若地隨著大長公主走上了高位。


    “阿宸,你以後行事還是收斂些吧。”大長公主擰著眉頭,低聲道,“你瞧他們都在怕你。”


    攝政王淡漠地掃了眾人一眼,不以為意地回道:“這不挺好的?我就喜歡看他們畏懼我的樣子。”


    大長公主被他的話噎了一下,沉默片刻,才無奈吐出一句,“陛下可真是把你寵壞了。”


    “皇兄偏寵乃是莫大的恩賜,怎能帶上‘壞’字呢?”攝政王勾起唇瓣,清透的黑眸裏不帶絲毫溫度。


    大長公主驚詫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阿宸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似乎有些嘲諷。


    不過他與陛下感情深厚,剛剛肯定是自己的錯覺。


    大長公主立即驅散自己腦海裏那不靠譜的念頭。


    隨即,她又關切出聲。


    “阿宸,近幾年你行事越發張揚,得罪太多人了。如今有陛下護著,你能安然無恙。可說句大不敬的,待陛下百年之後呢?


    咱們那幾個侄子是什麽德行你也知道,最後無論是他們中的誰登上帝位,都不會再如陛下這般維護你。


    屆時你又該如何自處?”


    大長公主語速不快。


    她盡可能將每個字都咬得清楚,以期自己這比自己小了二三十歲的幼弟能聽進去一句半句的。


    隻是她注定失望。


    縱使攝政王劉越宸的心緒因她的溫柔關切有所起伏,可帝王猜忌就如頭頂高懸的鋼刀,那種隨時可能會掉落的壓迫感驅使他在任何時候都不敢將自己的真實想法顯露半分。


    “皇兄說過,他會將一切都安排好的,叫我不必有任何顧忌。”


    瞧他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大長公主立刻皺起了眉頭。


    她還想再勸說什麽。


    可對方卻像是沒了耐心一般,“皇姐,今日是你的生辰,這裏有這麽多人在等著你開宴,你就別將心思放在無關緊要的事上了!”


    大長公主在心裏歎息了一聲。


    罷了。


    他既不想聽,那她也不說了。


    “那便開宴吧——”


    她不再像先前同攝政王私語那般刻意壓低聲音,這一句“開宴”倒是聲音洪亮,且沉穩矜貴。


    大家陸續動筷,倚卿也開始品嚐麵前的佳肴。


    桌上的糕點做得很漂亮,倚卿也嚐了幾塊,隨即便有些口幹。


    好在桌上茶水早被斟滿,她順手拿起,便是一飲而盡。


    不遠處侍候著的婢女立刻上前,恭敬道:“貴人,請容奴婢為你添茶。”


    倚卿輕輕頷首,又微微將身子側開了些,方便她倒茶。


    婢女這便走得更近了些。


    兩人間的距離越近,有些原本不會注意到的細節便會被放大。


    倚卿側眸看著她,指尖無意識地輕扣著桌麵,原本散漫的目光不知什麽時候已然被若有所思替換。


    真是奇怪。


    明明這婢女臉上神情專注,動作一絲不苟,看著十分老練沉穩的模樣,怎麽這呼吸卻這麽亂?


    思索片刻,未得其解。


    而婢女眼看著斟滿了茶水,正欲退後,倚卿忙將她叫住。


    婢女疑惑抬眸,“貴人還有何吩咐?”


    倚卿單刀直入,“你在緊張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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