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沒查出幕後黑手,這個難題最後還是落在了皇帝身上。


    皇帝倒是查出了點東西,比如——


    死去的那個婢女是五王爺的人。


    可五王爺以受害者的形象出現,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父皇明鑒啊!那婢女雖是兒臣安排進姑姑府中的,可兒臣又不是腦子有病,怎麽可能會自己害自己?那婢女身後一定另有主子!求父皇徹查此事,還兒臣清白,嚴懲背後惡徒啊!”


    皇帝信了,“此事朕定會徹查!”


    可怎麽查?


    從五王爺編造謊言將自己摘幹淨、塑造成一個完美受害者的那一刻,查探的方向就錯了。


    錯誤的信息注定無法導向正確的結果。


    於是,不管皇帝怎麽查,都查不出幕後黑手。


    眼見著這就要變成了一樁懸案,皇帝忽然又說事情查清了——是南源侯府的小公子所為。


    其因曾當街縱馬險些害死人而被五王爺當眾叱責,自此心生怨恨,故設計報複。


    先前在大長公主府中發生的事情就是他的手筆。


    -


    攝政王劉越宸得知這個消息,隻覺得荒誕。


    他了解自己這個皇兄,早知他查不出凶手就會隨便抓個人當做替罪羔羊。


    也猜測過京都有哪些犯過惡事的權貴可能會成為此事的替罪羔羊。


    攝政王雖不認同這種方式,但想著若能借此除去什麽奸臣邪佞,也算得上是為民除害。


    可這個人怎麽會是南源侯府家的小公子?


    整個京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南源侯府家的小公子最是良善、最守禮法。


    所謂縱馬行凶,不過是馬匹誤食藥物,失控發狂罷了。


    在五王爺說場麵話、為立威而訓斥於他之前,小公子早已主動放低姿態,在眾人麵前認錯。


    並且,之後的兩三天裏他還拿了不少銀子安撫受到驚嚇的百姓。


    如此行事磊落、敢作敢當之輩,根本不會介意那般道貌傲然的指責,也不屑於用這樣的齷齪手段報複,更沒膽子挑釁皇權、算計皇子。


    其心赤誠,其行昭昭,帝王不曉?


    如何不曉?


    常人有眼可見,有耳可聽,故能明辨是非。


    而天子手眼通天,滿朝皆為耳目,是非曲直早在心中。


    他知南源侯府家的小公子無辜,且比誰都知道兩位王爺的醜事與這位小公子無關。


    可他還要說小公子有罪。


    因為掌權者不可能承認自己無能,若遇上無法查清事情原委的情況,便會找一個替罪羔羊來了結此事。


    顯然,這次的是他選擇了南源侯府的小公子。


    說起來這位小公子的曾祖父——也就是初代的南源侯,還是開國皇帝的異姓兄弟,且這天下還是他幫著一起打下來的。


    可惜先人已逝,後代平庸。


    如今皇帝在太平盛世待太久,見慣了光明璀璨,早就將那些蒙塵的曆史遺忘。


    造就千秋之功的忠勇豪傑不在了,他的功績似乎也變成了無關緊要,連帶著他的後人也成了皇帝眼中隻會虛耗國庫、吃幹飯的廢物。


    皇帝早想奪其爵位、收回聖寵,隻苦於南源侯府後人雖是平庸,卻個個恪守本分,叫他拿捏不住任何錯處。


    現在好了,替罪羊有了,他還能借題發揮。


    這可真是一石二鳥啊!!


    攝政王越想,周身的氣息就越是冷冽。


    終於——


    手中毛筆被生生折斷。


    不平整的木刺紮進手指,鮮紅的血液很快就滲出了。


    慕青一急,“王爺……”


    攝政王赫然抬眸,黑沉的眼眸危險且駭人,“慕青,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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