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宮裏忽然來了聖旨,說是給丞相府小姐的,可當江玉棠和其他幾個姊妹跪在下首之時,宣旨太監念出的卻是江雲晚的名字。


    江玉棠先是一愣,隨後似是想到了什麽,整個人都有些激動起來了,“公公,這可是賜婚的聖旨?”


    江夫人有些驚詫地看了她一眼。


    江玉棠沒注意,隻是巴巴看著那個太監等待著他的回答,然後果然聽到對方說了個“是”。


    她臉上的笑瞬間燦爛起來,“那就請公公宣旨吧。”


    宣旨太監剛剛已經從江夫人口中得知江雲晚已然更名為蘇雲晚,此刻也不在府中。


    既然接旨的人都不在場,他自然不會宣旨,這便拿著聖旨重新往回走。


    而府中有眼力見的下人,也在主母隱晦的提示下,主動為其指路蘇氏酒樓。


    “公公請留步。”江玉棠將人喊住,從手上取下一隻透亮的玉鐲悄悄塞到對方手裏,然後壓低聲音問,“敢問這樁婚事的另一方是誰?”


    她心裏雖有答案,卻還想再驗證一番,不然總覺得不太安心。


    太監見那玉鐲成色不錯,臉上也露出一抹笑,隨口回道:“自然是這皇城裏的貴人。”


    蘇玉棠的眼睛愈發亮了,“是七王爺?”


    太監搖頭,“是攝政王。”


    蘇玉棠臉上的笑頓時僵住了。


    “怎麽會……公公莫不是記錯了?”她攪著手帕,眼裏帶著一絲僥幸與期許。


    宣旨太監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平日裏多得是恭維他的人,這驟然被人質疑,心裏還有些不悅。


    可想到剛剛的玉鐲,他還是忍著情緒,回了句,“錯不了。”


    “我不信!”她明明在七王爺麵前胡謅了蘇雲晚與攝政王有私情,也激得他當場就進宮去求賜婚的旨意。


    現在皇帝要給蘇雲晚賜婚,這聖旨也該是與七王爺有關,怎麽可能是那個素有不近女色之名的攝政王。


    就算是因為那夜的救命之恩,攝政王可以報答的方式有那麽多,又何至於自降身份娶一個商戶之女?


    這一定是弄錯了。


    是宣旨太監記錯了!


    江雲晚一時昏了頭,竟想去搶奪聖旨親眼見一見上麵的內容。


    幸虧江夫人早一步察覺她的異常,及時阻止了她的動作。


    “玉棠,莫要放肆!”她低聲嗬斥。


    江玉棠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見母親阻攔自己,立刻就用上了撒嬌的語氣,“娘,我是頭一次看見聖旨,就想瞧一瞧上麵的內容,您就讓我長長見識吧。”


    江夫人擰眉。


    心道:這哪是長不長見識的問題啊!


    她朝宣旨太監的方向看了一眼,再飛快收回視線,壓低聲音道:“見聖旨如見陛下,誰若敢有絲毫不敬,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嚴重點說不定還會拖累全族。


    “沒這麽嚴重……吧?”江玉棠訕訕一笑,“娘可別是在唬我啊。”


    瞧她險些犯下大錯而不知,提醒後還用狐疑的目光看著自己,就好像自己會誆騙她一般,江夫人就覺得有些頭疼。


    她知玉棠是被商戶養大,不懂這些也正常。


    可腦海裏卻不由想起雲晚的身影。


    ——若今日是阿晚在場,她定然不會有任何放肆失禮。


    這樣的念頭僅是一閃而過,又被江夫人強行壓下。


    不該去比較的。


    隻要給玉棠去尋幾個好的教養嬤嬤,相信玉棠以後也會和阿晚一樣優秀。


    她收斂心神,正要同江玉棠說些什麽,轉身卻不見人影。


    “玉棠呢?”


    “回夫人,三小姐說自己有一陣子沒回養父母家,今兒個就想去看看。”


    宣旨太監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跟了出去。


    江夫人哪會看不出她的小心思,無奈笑道:“我看她是去追聖旨了吧!”


    旋即,她又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麵露疑惑 。


    “奇怪,這賜婚的聖旨是為阿晚下的,與她又無瓜葛,她怎麽對這事這麽上心?而且她一開始怎麽就篤定阿晚要嫁的人是七王爺,而不是攝政王?”


    身旁有人回道:“許是因為咱們府裏先前和七王爺的那樁婚約吧。”


    “這麽說倒也在理。”江夫人略略點頭。


    想了想,她又說,“可我還是覺得玉棠先前的反應有些奇怪。”


    主要是玉棠剛剛唇角的那抹笑。


    很難形容其中蘊含的意味,但乍一眼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不懷好意。


    江夫人心頭一緊。


    思索片刻後,她像是驟然作出了什麽決定,開口道:“我們也去。”


    “夫人要去哪?


    “蘇家的那個酒樓。” 江夫人撫了撫衣衫上的褶子,再是快步往外走,“正好也去瞧瞧蘇家那對精於算計的夫婦這幾天可有苛待我的阿晚。”


    ……


    丞相夫人到酒樓的時候,宣旨太監剛念完聖旨,前腳剛走。


    她後腳剛要進門,就聽屋裏有聲音傳來。


    腳下步子微頓。


    思索片刻後,她竟不再往裏去,反倒站在那借著身側那扇半掩的窗往裏看去。


    隻見一個身穿靛青色長裙的婦人從地上站起身。


    其麵帶憂愁,轉瞬便走到雲晚麵前,握住了她的手。


    “雲晚,陛下怎會為你和攝政王賜婚?莫不是他還不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相府千金?”


    丞相夫人觀其樣貌,見其言行,大概猜出這便是阿晚的親生母親。


    ——也是苛待玉棠十餘年的那個女人。


    兩人雖在十多年前破廟裏見過一次,但時間都過了這麽久了,丞相夫人早就把她的樣貌忘得一幹二淨了。


    原以為這會是一個麵相刻薄的悍婦,卻不想她生得倒是挺溫婉。


    這樣的麵相本該很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但丞相夫人懷著偏見見人,心裏便總有挑剔。


    對方麵慈,她就覺得是表裏不一,其心必惡。


    對方穿著得體,她就覺得這婦人不安於室,精於打扮。


    對方看女兒的目光滿是關切,她就覺得是裝模作樣、虛情假意。


    ……


    總之,丞相夫人就是看蘇母不順眼的,不管她做什麽,她都覺得對方有錯。


    她在心裏冷哼挑之時,就聽倚卿開口了。


    “那位公公剛剛也說了,他先是去了相府,才知我如今已然回到蘇家。


    他既知我不是真正的相府千金,卻還要將聖旨帶來宣讀,顯然陛下這旨意是下給我這個人,而不是相府千金這個身份的。”


    倚卿能感受到那雙手上傳來得顫意,稍稍一想,大概也能猜出蘇母心中的憂慮。


    這便回握住她的手,“母親放心,這聖旨既然已經降下,就不會有問題。


    陛下是不會因為我是尋常百姓的女兒而非相府千金,而感到不悅的。”


    蘇母靜默兩秒,嘴上連說兩句“這樣就好”,但仔細看去,就能發現她那緊鎖的眉頭並沒有鬆開。


    倚卿心下存疑,正欲詢問,倒是蘇母先憋不住話。


    “這聖旨咱們能不能不接?”她小心翼翼開口,當目光觸及倚卿手上握著的明黃時,先是如遇上燙手山芋一般慌亂,隨即便更正了措辭,“就是說……這聖旨可還能退回去?”


    在場的人除了蘇父都沒想到她會冒出這麽一句話。


    特別是在窗外站著的丞相夫人。


    她有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是幻聽了。


    剛剛那個女人說什麽?她說要把聖旨退回去?


    像她這種為了榮華富貴不擇手段的女人,當初都能做出調換孩子之事,這會兒聽到自己的女兒能嫁給攝政王,此刻不應該是高興壞了嗎?


    即便攝政王的名聲不太好,但她像她這種人應該不會介意才是。


    怎麽現在是這樣一副反應?


    丞相夫人皺起了眉頭。


    她從未懷疑自己是誤會了蘇母,即便見到當下這一幕,她也隻是疑心對方是打著什麽壞主意。


    得不到結果的胡亂猜測都是在浪費時間。


    丞相夫人自認為自己的時間還是挺寶貴的,這時便理了理衣衫,打算直接進去問。


    不曾想她才剛有動作,另一道對她來說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語氣竟還帶著居高臨下的嘲弄。


    丞相夫人的步子再次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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