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都宮加賀帶著八岐館的賓客們走到門口。


    夜風吹過幹淨的街道,他進去的這段時間,新宿街區的夜空下起了一場暴雨。


    隻不過現在雨已經停了,積水中倒映著新宿熱鬧的燈光。


    “少主,”鎮街的頭目將佩刀交還給宇都宮加賀,“你們進館之後,再沒有發現有人進出,呃,貓也沒有。”


    宇都宮加賀接過佩刀,沉思著歎息:“告訴各組可以撤了。”


    頭目鄭重地低頭:“是!”


    宇都宮加賀抬頭,睥睨地環視這些帶著刀的男人:“諸君,今夜辛苦了!”


    整條街黑壓壓的一片,整齊劃一鞠躬的聲音。


    上百個人齊聲喊:“少主辛苦!”


    隨後就是納刀收槍的聲音,數以千計的黑道成員在十分鍾內撤出了整片街區。


    身穿黑西服的女孩走上前來,眉眼鋒利如同刀刃。


    那種鋒利的感覺,讓秦尚遠莫名想起了蘇柏。


    “少主,”女孩開口,“收容所的人聯係了我們,除了一具屍身疑似是家主,另外兩具的身份已經確認了。”


    “是誰?”宇都宮加賀問。


    “都是家主身邊的前輩,”女孩猶豫了片刻,“矢車新先生和城戶秀一先生。”


    “矢車新和城戶秀一?”德川光一愣。


    “怎麽了?”秦尚遠對於德川光的態度有些驚訝。


    “這兩位是素盞鳴會的若頭,”德川光低聲說,“地位僅次於身為大家長的宇都宮健,正是身強力壯的年紀。”


    “通知家屬了麽?”宇都宮加賀臉上閃過一絲悲涼,拿著佩刀的手不由得緊握。


    矢車新和城戶秀一在他看來是大哥一樣的人,沒有父親那樣的威嚴,卻擔起了父親左膀右臂的職責,將素盞鳴會打理得井井有條。


    “城戶秀一先生是家族撿來的孤兒,宇都宮家的人就是他唯一的親屬,”女孩說,“矢車新先生的死訊我們已經通知他的妻子了,他們的屍身會在收容所完成調查後運回他的家族所在。”


    “嗯。”宇都宮加賀點點頭,目光低垂,“矢車叔叔是個顧家的好男人,他的夫人這時候想必會很難過吧?”


    “我已經隱瞞了家主的消息。”女孩說,“但矢車新先生和城戶秀一先生的死訊怕是瞞不住,我以本家的名義準備了100萬日元的禮金,您看是否要出席矢車新先生的葬禮?”


    “幹得不錯,樹花。”宇都宮加賀頷首表示對樹花工作的認可,“隻不過,他們的葬禮日期怕是會撞在一起啊。”


    【要去看看麽?可能有機會。】


    紅色的對話框忽然在秦尚遠麵前跳了出來。


    看什麽?


    秦尚遠愣了下。


    葬禮?


    【有誰能夠有能力刺殺素盞鳴會的若頭呢?】


    【這兩個人在素盞鳴會裏的地位可是相當高的,如果把宇都宮健看作是皇帝,那麽這個叫矢車新的男人,可以說是位極人臣。】


    秦尚遠恍然大悟。


    矢車新失蹤前唯一見過的,也許隻有自己的老婆。


    如果他們能借著吊唁的機會去問問。


    說不定能夠得到什麽信息。


    “如果加賀先生肯相信我們的話,吊唁的事,可以交給我們。”秦尚遠說。


    此話一出,大家麵麵相覷。


    秦尚遠知道這樣說可能有些莽撞。


    立刻補充。


    “攀爬者不僅混進了素盞鳴會,還把這座城市搞得一團糟,作為約束局的未來,我,”秦尚遠左手搭上陸星野的肩膀,右手又勾住德川光,“陸君,還有德川師兄,都感到極其地悲憤,心痛!”


    “矢車新先生死前,一定和攀爬者做了激烈的鬥爭,最後不敵才英勇獻身!”秦尚遠歎息著搖頭,雙眼噙淚看向夜空,做悲痛狀。


    看得宇都宮加賀和樹花都一愣一愣的。


    “老大,秦君在做什麽?”負責翻譯的本多愛悄悄靠近德川光。


    “照實翻譯就好。”德川光用中文低聲說。


    “矢車先生雖是黑道,卻有為人類奉獻、不屈不撓的博大胸懷!”秦尚遠的聲音鏗鏘有力,“作為裏世界中冉冉升起的新星,我秦尚遠代表學院和約束局,對矢車先生感到由衷的敬佩!矢車先生,其實是我們的同誌啊!”


    “同誌?”


    “自古忠義難兩全,矢車先生的死忠於組織,又不負大義,豈不正像那些如同春櫻般凋零的武士?”秦尚遠重重歎息。


    宇都宮加賀緊鎖地眉頭忽然展開。


    眼裏充滿了光。


    東瀛黑道們一輩子行走在槍口刀尖,沒有寄托人生何其寂寞?


    這種寄托,對他們來說就是“忠義”兩字。


    他們奉行“武士道精神”,向往武士浪人那樣落櫻一般飄搖淒美的結局。


    加賀被秦尚遠的熱血發言感染,潸然淚下。


    “少主,男兒有淚不輕彈。”樹花貼心地遞上紙巾。


    “想不到秦君是這樣有情有義的好男兒!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宇都宮加賀擦去眼淚,雙手重重地搭在秦尚遠的雙肩上,“矢車新先生的葬禮,就拜托你們,替我寄托哀思了!”


    “秦君是想以矢車新為線索追查下去?”


    回去的路上,德川光開著車問。


    “也隻有這個辦法了吧?”秦尚遠訕訕地說。


    “其實不用說那番話,我們也能去的,”德川光說,“隻不過就是以約束局的名義了。”


    他的想法其實和秦尚遠不謀而合。


    夜潮祭司在打開葦原中國後就逃走了,他們手裏目前隻有兩個線索。


    一,素盞鳴會很可能已經被某個組織滲透了。


    二,矢車新的家族內部,也許知曉一些內情。


    “約束局的名義?”秦尚遠看向德川光。


    “我和加賀,雖然私下是好友,但約束局和素盞鳴會並不是。”德川光淡淡地說。


    “正邪不兩立,天照命將須佐之男逐出了高天原,黑道在過去也被德川家視作應當斬殺的鬼。”


    “如今的和平,不過是在約束局秩序下勉力維持的平衡而已,平衡一旦打破,我們也隻會身不由己。”


    “我作為德川家的現任家督,如果以私人身份參加黑道的葬禮,隻怕難以服眾。”德川光頓了頓,“所以,謝謝你,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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