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不會放過你們的!”


    黑須一郎忽然振聲,滄桑的雙眼裏恐懼消失了,剩下的是憤怒和堅毅。


    “你們這群混蛋!”


    染疾有些驚訝,扭頭問:“德川家在這些人心裏是什麽樣的存在?他好像忽然變得很勇敢啊。”


    “德川家是這群漁民的保護者,最早是保護他們不受當地黑幫的侵擾,步入現代之後也就順理成章地發展了起來,在他們眼裏,大概是‘神’一類的形象吧?”


    “所以隻要想到自己的神,就會無所畏懼,是麽?”染疾笑出了聲。


    下一秒,染疾的眼神忽然變得尖利,如同毒蛇那樣:“喂......我問你,德川家的本部在哪?”


    “什麽?沒想到你讓我抓人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夜潮祭司忽然覺得有些無趣,“誰會關心那種事......”


    但他立即就止住了,意識到了什麽。


    從他們手裏搶走魂幡的女孩是夏家的人,換句話來說,也就是約束局的人。


    而德川家是東瀛關東地方分局的主事。


    按照常理,那女孩重傷逃走之後極有可能會去尋求德川家的庇護。


    否則他們早就找到她了。


    可約束局的辦公地點向來是無人可知的秘密。


    大隱隱於市,偌大的城市中車水馬龍,加之有結界加持,任何一個不起眼的窗口都有可能是他們的本部。


    但作為和德川家聯係緊密的普通人,黑須一郎很可能知道本部的所在。


    可知道了德川家本部所在地又怎麽樣呢?


    總不可能......


    “你這不是廢話麽,”染疾聳聳肩,“不知道本部在哪,我們怎麽打過去啊?”


    夜潮祭司瞳孔驟縮成一個小點!


    他微怔地看著滿臉風輕雲淡的染疾。


    他想直接進攻約束分局的本部?


    這是個瘋子!


    絕對是個瘋子!


    “說。”染疾沒管夜潮祭司,抬起了黑須一郎的下巴。


    “呸!”黑須一郎狠狠地啐了一口,他冷笑道,“什麽本部?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他當然知道德川家的本部在哪。


    就是那座位於千代田區的神社。


    它太出名了,已經成為了東京有名的景點,以至於根本不可能有人相信,約束局會明目張膽地將那裏設為行動的總部。


    那座神社就是東京大神宮。


    每年都有許多人在那裏結婚。


    他時常會親自給德川少主和他的朋友們送新鮮的魚肉過去,每次遇到新婚的喜事,就會停下來觀禮。


    看著身穿白無垢的女孩在神前祈禱幸福,他也總會忍不住幻想自己女兒將來的婚禮。


    我的女兒杏子,一定會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


    “德川少主,我和她媽媽已經商量好了,以後杏子的婚禮也要在這裏舉行哦!”黑須一郎放下魚,擦擦額頭上的汗,有些羞澀地笑著說。


    “當然沒問題一郎先生,天照命會見證,阿政會親自主持,到時也一定請我作為杏子的證婚人吧,這是我的榮幸。”


    德川少主和被稱作“阿政”的神官下著將棋。


    空氣裏安靜得隻有棋子落盤的聲音。


    陽光透過竹柵照進後殿,一個來自德川家的諾言就這麽風輕雲淡地被敲定了。


    但黑須一郎不可能把這個秘密告訴麵前的這群惡人。


    德川少主那麽信任自己,德川家對整個魚市場都有莫大的恩情,他怎麽能做這種吃裏扒外的事情呢?


    況且......如果那座神社因此被毀的話,杏子今後就沒地方結婚了呀。


    德川少主守護著這座遍地夢想的城市,杏子的夢想今後也會在這裏生根發芽。


    他保守住了這個秘密,也就是守住的杏子的未來。


    “不要玩這種把戲,我聽膩了。”染疾歎了口氣。


    “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知道!”黑須一郎衝著染疾吼。


    染疾見他矢口否認,不以為意地向夜潮祭司動了動手指。


    夜潮祭司會意,又順手從黑暗裏拖出了一個人。


    穿著學校製服的女孩被捆著雙手雙腳,重重摔在了黑須一郎麵前。


    夜潮祭司摘去了女孩頭上罩著的黑布,撕去了封嘴的膠帶。


    “爸爸!爸爸!”女孩喊了出來,滿臉淚水和傷痕,眼裏全是恐懼。


    那是他的女兒,黑須杏子。


    黑須一郎愣住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到了女兒身邊。


    可他雙手也被死死捆住了,他沒辦法把杏子抱進懷裏,隻能躬身護住她。


    “你們要做什麽!你們要做什麽!”黑須一郎紅了眼眶,幾乎瘋狂地怒吼,“你們要殺要剮都是我一個人的事!綁我女兒幹什麽!?”


    “爸爸......”杏子嗚咽著說不出話來,“媽媽、媽媽被他們......”


    黑須一郎停住了,臉色慘白地問:“昭美她怎麽了?”


    “媽媽她死了!”杏子放聲嚎啕,“媽媽死了,在我麵前死了......”


    “真是個剛猛的女人,”夜潮祭司聳聳肩,“我本來已經變成黑須昭美的樣子了,可是不巧正好撞到了真的黑須昭美,一個人怎麽會有兩個一樣的媽媽呢?我當然就隻能殺掉她咯。”


    “混蛋!你們這群混蛋!”黑須一郎憤怒地衝向置身事外的兩個罪魁禍首。


    可他不過就是個上了年紀的普通男人而已,平日裏做過最重的體力活就是搬運金槍魚,因為常年出海,身體還有嚴重的風濕病。


    夜潮祭司一腳踹在他的心窩,把他踢得翻滾回原來的位置。


    “爸爸!爸爸!”


    杏子被困住手腳,隻能像一隻蟲子那樣笨拙地朝自己的父親爬過去。


    爸爸上年紀了,病痛纏身,要不是為了自己,他其實已經可以退休回鄉下生活了。


    可杏子對他說自己有個當時尚設計師的夢想,爸爸很開心,說時尚設計師啊!很了不起的目標!那可要花不少錢,爸爸還是努力為杏子攢攢錢吧!


    媽媽已經走了,她不能再失去爸爸。


    杏子哭嚎著撲過去,可卻被那個外國男孩一把提了起來。


    “混蛋!放了我女兒!有什麽恩怨跟我算!”眼淚在怒紅的眼眶裏打轉,黑須一郎恨得咬牙切齒。


    昭美已經死了,他不能再失去杏子。


    “什麽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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