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殺的人馬已經趕到了。


    真是謝天謝地!雲敬梧趁阻攔他的人放鬆警惕,跑到鐵籠邊,阻止獨孤老頭。


    趙卷護送江酒上馬車,其餘人已經拿起兵刃加入了廝殺中。


    “阿櫻,阿櫻。”雲敬梧跑過去伸出手拉住她。藍櫻感受到舒服的來源,用臉貼緊他的手,撫摸,磨蹭。


    “獨孤老頭,你不是說你能治療她的嗎?”


    “我,我,我,我是做了很多實驗,可也沒做過針對催情藥的呀!”獨孤老頭也是冤得慌。


    “那怎麽辦?”


    人有七情六欲,能殺人傷人的不隻情欲,還有怒意。藍櫻的眼睛沒有藍光,那是因為她沒有生氣,沒有發怒。但如果她的怒意占據了上風,也許會淡化情欲。


    在雲敬梧和藍櫻沒回過神來之前,獨孤老頭冷不丁地扇了雲敬梧一巴掌。雲敬梧莫名其妙地抬起頭,對獨孤的所作所為甚是不解。藍櫻也抬起頭,臉離開了雲敬梧的手,眼裏泛著藍光,凶狠狠地瞪著獨孤。這就對了。


    “塤的最後一章,快,吹樂譜的最後一章。”獨孤老頭說。


    “不行,這會傷害她,沒人受得了。”


    不隻藍櫻,雲敬梧在沒人的地方吹過一次,連他自己都感覺血管要爆裂開來。


    “那你能怎麽辦,真讓她情毒發作嗎?我一個老頭子,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是無所謂,可她,她,她是你未婚妻呀。”


    雲敬梧猶豫著拿出塤,獨孤老頭一把奪過去,閃到鐵籠的另一頭,盤腿坐下,吹響了能號令萬獸的塤。


    當吹到某個音調,藍櫻一把甩掉雲敬梧的手,站起來,眼睛裏已經是全藍色的了,但是她仍然鎮靜地站著。一直到最後一章樂曲響起,她的眼睛由藍變紅,雲敬梧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藍櫻。如果說之前雲敬梧給她取名是因為她的眼珠泛藍色,那麽現在她的眼珠,應該叫她“紅櫻”了。但雲敬梧不希望這樣,這是把身體部位其他部分的血液都衝進了腦漿,灌入了眼眶,才把眼睛逼成了魔頭一般模樣。雲敬梧試圖阻止獨孤老頭,但已經來不及了,藍櫻掙開鐵鏈,握緊鐵籠,一個用力,便扯碎了這堆銅牆鐵壁。藍櫻一聲吼叫,把離她最近的雲敬梧震得飛出老遠。


    而混戰的人也被這驚雷聲震得停止了廝殺。


    果然是從穀裏出來的極品殺手!獨孤老頭感歎。


    一旦到了樂譜的最後一章,藍櫻血液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沸騰,她的眼睛是紅色的,她的頭發也隱隱閃著幾縷紅色。她開始殺人,從盛都追來的人很快成了她的劍下亡魂,姚沫帶來的二十來個西良人也沒能幸免。


    “獨孤老頭,夠了。”


    見藍櫻已然用最殘忍的方式控製住了混亂的廝殺場麵,獨孤老頭放下塤。


    雲敬梧一把搶過塤,換了輕柔的調,繼續吹。樂譜最後一章他不熟悉,但輕緩的曲調,他已經能運用自如,也能很好地控製藍櫻的情緒。當吹到某個調,藍櫻一個愣噔,將劍直刺向唐簡。他已經嚇得跪倒在地,尿濕了褲子。連聲大叫:“饒命,饒命,饒命!”


    雲敬梧收了音,讓藍櫻的劍在離唐簡最後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雲敬梧跑過去,一腳把他踹倒在地,伸手問他要解藥。


    “給,給,給你,饒,饒,饒命。”


    雲敬梧將藥瓶讓獨孤老頭驗證了,然後喂藍櫻吃下。


    “阿櫻,你覺得怎麽樣?”


    藍櫻一個吞咽,一個搖頭,一個莫名其妙的微笑。冷不丁地,“呲”,一個小動作,輕易地就割斷了唐簡的脖子,然後暈倒在地。


    細雨還在飄著,沸騰的山丘恢複了寧靜,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數十人的屍體顯示了一幅悲慘的畫麵。


    姚沫和常鄯作為僅剩的兩個西良人已經嚇得失了魂,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雲敬梧環視一周,這裏橫七豎八躺著的人,大多是藍櫻所殺。但罪人是藍櫻嗎?不是,她隻是一個受害者。


    等到四下平靜,趙卷才帶著江酒出了馬車,對於眼前的慘烈畫麵,江酒甚至扶著車轅吐了。


    趙卷替他拍拍背,然後走到雲敬梧身邊。


    “敬梧,這。。。”


    “師兄,王後的追兵很快還會再趕上來,讓姚將軍帶我們趕快啟程吧。”


    雲敬梧三兩下將馬車卸了,把追風牽到江酒身邊,不無抱怨地說:“殿下,如果您一開始就騎著追風直奔西良,就不會見到如此場麵了。”


    姚沫、常鄯終於回過神來,騎上馬背,安撫好西良大王要的東霽二殿下江酒,啟程回西良,至於異人藍櫻,他們現在是連看都不敢再看她一眼,即使她現在暈厥著。雲敬梧先將藍櫻放到馬背上,然後一個掠影,縱身上了馬,拉緊馬繩。


    “走,回西良!”姚沫一個領頭,一群人便往西良奔去。


    “喂!喂!等等我老頭子呀!”獨孤老頭隨便挑了一匹馬,跟在他們後麵。


    。。。


    相較於二殿下江酒的逃亡經曆,三殿下江桓那邊的就要平靜許多了。


    舒義以行商之名在王後的追兵趕到之前,帶他們順利出了東城門,走了數十裏之後,折南向莒地。一路上出奇的平靜。


    出城門的時候,舒義拆了雲敬梧給他的第一個錦囊,讓他們千萬像商人一樣,大搖大擺,毫無驚慌地出東門,那裏的守城士兵對商隊甚是仁慈,因為時不時會收到不菲的油水。


    同時,雲敬梧說過他會想辦法將北城門的人盡力往西邊引,舒義他們隻要注意到南城門的人就行。


    他們向南邊行進之後,就不怕東門的士兵追來,可似乎南門的人也沒有追來,這就有點說不通了。


    籲!


    就在舒義疑慮之際,他們的馬車行至一片樹林,前麵橫七豎八地躺著數十人的屍體,從衣著看,確實是東霽士兵,王後的人。血跡還未幹,江桓和舒義跳下馬車,一探,發現他們的屍體竟然還是熱的,顯然是剛死不久。是誰殺了他們,又為什麽要殺他們?


    “噓!”有口哨聲從樹上傳來,他們抬頭一看,是一個年輕人,眼神裏透著清澈和調皮,手中在把玩一把帶血的刀。殺手是誰,顯而易見。


    年輕人朗聲問:“喂,有吃的嗎?我餓了。”


    江桓從懷裏掏出一塊餅,獨孤獵便跳下樹枝,把刀插回刀鞘,拿過餅。笑嘻嘻地說“有吃的就行,這一路指不定還會遇到多少埋伏,你可不能讓我餓肚子。走吧,主人。”


    獨孤獵跳上馬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主人?殿下,這是誰?您何時養的他?”舒義對眼前的一切甚是疑惑。


    看到獨孤獵,江桓有一刻想到朝堂上那個高高在上的人,他貴為東霽大王,然而此刻他的屍體還在王後等人手中,不知道將會如何收場?江桓內心不由得抽痛了一下。


    這時,他隻能回答舒義:“不是我,是,大王。”以此來表示他明白了那個人的良苦用心。自母妃生病蒼老,父王十幾年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卻在生死關頭培養了一個死士護自己的命,這一刻,江桓不知道自己該憎恨那個父親,還是該感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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