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蕭一野騎得比較慢,他怕夏曦月一個不留神滾下去。


    今晚月光皎潔,照在兩人身上,溫柔靜謐。


    下坡時,由於俯衝力,夏曦月摟緊了蕭一野,整個人趴在了蕭一野的後背上,頭也貼在了他的後背上。


    一陣溫熱從後背蔓延至蕭一野的整個身體。


    蕭一野嘴唇微抿,雙手微微握緊。


    下一瞬,他感覺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浸過他透薄的衣服,沾染在了他的後背上。


    她哭了?


    蕭一野凝眉,回頭看了一眼夏曦月。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很快就被風吹散在空氣中。


    夏曦月整個晚上都很亢奮,看著心情也很好。


    怎麽突然就哭了?


    難道是因為她媽媽的事?


    蕭一野蹙眉,擔憂地問道:“怎麽了?”


    夏曦月把頭在蕭一野後背蹭了蹭:“高興。”


    喜極而泣?


    今天有什麽事讓她如此開心?


    蕭一野俊眉微擰,不得其解。


    停頓了半晌後,夏曦月接著說:“修車,不危險。”


    夏曦月知道蕭一野為了養這個家很辛苦,她不想他為了養她們三個女人去做危險的事情。


    當看到他修車這個工作時,她惴惴不安的心終於落了地。


    雖然修車苦,但起碼是安全的。


    他安全,她就高興。


    蕭一野:“……”


    蕭一野怔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


    這就是她高興到流淚的原因?


    傻瓜!


    蕭一野嘴角勾了又勾,眼底升起一抹溫柔。


    被人關心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夜晚的風有點涼,但他的心格外溫暖。


    到家,蕭一野把夏曦月抱到了二樓,把她放在床上。


    正要離開時,卻被夏曦月拉住了胳膊。


    夏曦月微笑著說:“陪我說會話吧。”


    蕭一野坐在了床邊,看著眼神迷離的夏曦月,尋思了半天還是開口問道:“你為你媽媽的事難過?……”


    夏曦月放開抓著蕭一野胳膊的手,盯著蕭一野搖了搖頭,慢騰騰地說:“不是,那件事我早有心理準備。所以發生了,也算是在意料之中,沒有多少悲傷。”


    柳如梅什麽德行她很清楚,那些男人接近柳如梅什麽目的,她也很清楚。


    她之前就提醒過柳如梅無數次,但柳如梅都不聽她的。


    所以,即使柳如梅被騙光了錢,她也沒有多少悲傷。


    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夏曦月往床邊上挪了挪,接著說:“我就是高興,看到你安全,看到你修車這個工作不危險,就很高興。我最近擔心了好久,又怕你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


    緘默了片刻,蕭一野鼓起勇氣問道:“失望嗎?”


    夏曦月不明所以:“什麽?”


    蕭一野:“修車。”


    “不失望啊。怎麽會失望?”


    “嫌棄嗎?”


    “不嫌棄,靠自己雙手勞動,不丟人。”


    蕭一野鬆了一口氣,心底升起陣陣暖意。


    “以後等我買車了,你也要幫我修。”


    “好。”


    “要打折。最優惠價。”


    “不打折。”


    “不是吧,這麽小氣。”


    蕭一野笑:“免費。”


    “這可是你說的哦。到時不許耍賴哦。”


    “嗯,不耍賴。”


    “反正你得答應我,不能去做危險的事。”


    蕭一野唇角微勾:“我都這麽大了,做什麽事心裏自有分寸。”


    “可我就是擔心。”


    蕭一野:“……”


    夏曦月輕聲說道:“答應我,以後不做危險的事情,好不好?”


    蕭一野:“……”


    他能答應嗎?


    他什麽都答應不了。


    所以,他隻能選擇沉默不語。


    “答應我,以後保護好自己,好不好?”


    蕭一野:“……”


    盡管蕭一野一聲不吭,但夏曦月並沒有停止她的話語,仍然自言自語地說著。


    “我們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頭頂同一片天空,腳踩同一塊大地。怎麽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呢?你不要聽別人瞎說,要聽我說,聽你自己說。不要在意別人的目光。”


    蕭一野:“……”


    “可能我以前是溫室裏的花朵。但現在我是被遺棄在路邊的野草。盡管如此,我還是想長成一棵參天大樹。可能有點不自量力,但我不會放棄,我要試過之後才心服口服。”


    蕭一野:“……”


    倏然,夏曦月苦澀一笑,眼淚順著眼角落下:“我今天才知道,我爸媽幾年前就離婚了。好笑吧?他們為了不影響我,才沒告訴我。”


    蕭一野:“……”


    “我媽媽今天打電話,是為了讓我把京北的房子賣掉。”


    蕭一野:“……”


    “我現在沒多少錢了,變成窮光蛋了。”


    ……


    蕭一野盯著夏曦月,伸手擦去了她眼角的淚。


    四目相對,寂靜無聲。


    須臾之後,蕭一野輕扯嘴角,玩味地說:“你不會是在擔心給我媽的生活費吧?”


    夏曦月被逗笑了,同樣調皮地回答道:“呀,被你看出來了。怎麽辦?交不了生活費,你們不會把我趕出去吧?”


    蕭一野故作深沉狀:“我媽還真有可能這麽做。所以,……以後你的生活費我交了,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夏曦月:“什麽事?”


    蕭一野:“現在還沒想到。想到了再告訴你。那你敢先答應嗎?”


    夏曦月直勾勾地對上蕭一野的視線,莞爾一笑:“有什麽不敢的。”


    蕭一野眉毛飛揚:“就這麽信任我?不怕我把你賣了?”


    夏曦月笑:“那你可要賣個好價錢。要不然就虧本了。”


    兩人相視而笑。


    蕭一野戲謔道:“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夏曦月篤定:“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


    夏曦月突然起床要下去洗漱。蕭一野說今天已經很晚了,明天再洗吧。


    夏曦月固執地堅持一定要去洗漱,但看著她站都站不穩的樣子。蕭一野隻好幫她打水上來。


    當蕭一野打水上來的時候,夏曦月已經睡著了。


    到底還是喝醉了。


    蕭一野看著盆子裏的水,猶豫片刻之後,拿起毛巾,幫她擦拭起臉龐。


    就像上次住院時,她幫他一樣。


    溫柔,耐心,仔細。


    他的腦海裏一直浮現著她今晚說的那些話:


    我們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不要聽別人說,要聽我說,聽你自己說。不要在意別人的目光。


    我就是高興,看到你安全,看到你修車這個工作不危險,就很高興。


    我的心願就是我哥好好的。什麽都好好的。


    誌當存高遠,我們不應該放棄自己。要勇敢地去為自己想要的東西去奮鬥。就算不成功,那我們也嚐試過,努力過啊。至少不會後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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