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被秦璟鉞說動了,她低著頭沉思片刻,忽然目光一轉,落在了餘穗身上道:“阿鉞何時尋了這麽個水靈的姑娘?之前怎麽沒聽你提起過,心上人嗎?


    之前侯爺還總同我說你這老大年紀身邊連個通房都沒有,實在不像話。


    我們侯府倒也不是什麽不講人情的地方,若是阿鉞真的喜歡,不若我替你去侯爺那裏說道兩句,把人抬進來?”


    秦璟鉞本就不好的臉色因為侯夫人這一句話愈發的沉了,他道:“您未免管的也太寬了一些,真把自己當成我的母親了?不過你有句話說的倒挺對的,我們侯府呀確實講人情,不然您一個青樓出身的娼妓,怎麽能做侯府的主母?”


    “秦璟鉞,你怎麽說話呢?我也不過是關心你,想著你二十有一,房裏連個人都沒有,你怎麽如此不識好歹?”侯夫人怒喝。


    方才被秦璟鉞點醒,她本想轉移話題表達一下對秦璟鉞的關心,哪曾想到秦璟鉞如此不識抬舉。


    “關心?既是關心我,您怎會不知我心裏的人是誰?你開口閉口就要把一個用來打發時間的玩物抬進我房裏,莫不是故意羞辱我?”秦璟鉞道。


    玩物,羞辱…


    即使早就知道秦璟鉞對她他看法並不好,現在從秦璟鉞口中聽到這些字眼,餘穗還是覺得心髒一陣瑟縮。


    她捂著胸口在心裏安慰自己,沒關係的,反正她打小就坑蒙拐騙,反正她本就身份卑賤,在秦璟鉞身邊,她本就是有目的的,隻要能拿到銀子給父親治病,一切都是值得的。


    秦璟鉞過分咄咄逼人,再加上他身形高大,又在戰場上浸淫多年,動怒的時候周身帶著股子鋒銳的殺伐氣,帶給人的壓迫感過分強烈,讓侯夫人的腳步都不自覺地後退了一些。


    她嘴唇動了動,到底沒敢再說什麽,帶著自己的人和秦璟鉞擦肩而過,隻是臨走的時候,目光又在餘穗身上停留了一下。


    她好像自己抓到了秦璟鉞的軟肋呢,若真能拿捏住秦璟鉞,那手釧丟了也就丟了。


    經侯夫人的事這麽一打岔,秦璟鉞也沒再質問餘穗什麽,直接把餘穗抱回了房間,郎中已經在淩霜院等著了,簡單的給餘穗把過了脈,確定了那蛇不是毒蛇,郎中便叫了苓兒去抓藥。


    一時間,房間裏就隻剩了餘穗和秦璟鉞,秦璟鉞終於沉聲道:“餘穗,我警告你,今日的事情僅此一次,日後你若還想以這樣的手段換本世子的同情絕無可能。”


    “您是說我故意弄傷自己博取同情嗎?”餘穗問。


    “不然呢?隻是跪一會兒腿就爛成這個樣子,若非你故意為之,根本沒有可能。”秦璟鉞說。


    聽他信誓旦旦的語氣,餘穗有些想笑。


    蛇的事確實是她故意的,可是膝蓋…


    餘穗試著解釋:“奴婢上次跪過碎瓦之後,又被明珈姑娘罰跪,腿上的傷一直沒好,昨夜再跪一夜,才弄成這樣…”


    “你是在向本世子告明珈的狀嗎?為何她沒有罰別人的跪,隻罰你一人?定然是你不識分寸招惹了她,出了這樣的事,你不應該在你自己身上找原因嗎?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做錯事的是你,本也該你受罰。”餘穗話都沒說完,就直接被秦璟鉞打斷了。


    一口氣哽在了嗓子裏,明明把腿跪爛的時候她都沒有哭,明明被蛇咬了的時候她也沒有哭,但現在聽到秦璟鉞不分青紅皂白的質問,餘穗到底沒有忍住眼淚,她問:“世子,您就厭惡奴婢至此嗎?連一句解釋都不聽?甚至都不問問明珈姑娘為什麽罰奴婢,就一口咬定是奴婢的錯?”


    她那張臉生得和宋驕陽幾乎一模一樣,啜泣起來的時候如嬌鶯輕啼,莫名讓人心裏亂糟糟的,秦璟鉞擰眉:“那你說她為何罰你?”


    “是明珈姑娘要帶著淩霜院的姑娘學習公主,她要我們所有人都挺直腰杆用下頜對人,奴婢覺得這樣是不敬主子,便拒絕了,可明珈姑娘說,一旦出了問題,自有世子幫忙解決,奴婢不想給世子惹麻煩。”餘穗道。


    她聲音本來就啞,如今又帶著哭腔,聽起來倒是和宋驕陽那副清冷的嗓子有了些許的像。


    秦璟鉞看著她略微有些失神,但很快他就道:“她罰得對,旁人都學得,憑什麽你要特立獨行?還是你忘了你在淩霜院是要做什麽的?餘穗,本世子和你說過很多遍了,收起你的小聰明安安分分的,旁人做什麽你就跟著做什麽,別總想著引人注目。”


    特立獨行,引人注目…


    明明她真的隻是想不給他惹麻煩的。


    秦璟鉞聽了她的解釋,餘穗卻覺得自己這會兒比沒有解釋的時候更難受了,她低著頭,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該清醒了,不能再執著下去。


    她早該知道的,世子那麽討厭她,不管她做什麽,不管她的出發點在哪裏,從世子眼裏看都是她的錯。


    沉寂的氣氛一直持續到苓兒抓了藥回來,秦璟鉞又看了一眼餘穗的腿,他說:“把傷養好,繼續去跪著,跪夠三日為止,本世子的耐心是有限的,若再讓本世子知道你又使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決不輕饒。”


    話說完之後,秦璟鉞直接摔門離去。


    餘穗緊緊的攥著床上的被子,眼睛裏一片潮意氤氳,但很快,她又釋然地笑了一下。


    雖然沒有免了這個懲罰,還又挨了一頓羞辱,可不管如何,總算給自己爭取到了一點養傷的時間,等把膝蓋的傷養好了再去跪,她也能好受一些了。


    聽說秦璟鉞來了淩霜院,明珈一直都守在淩霜院門口,見秦璟鉞從餘穗房裏出來,她立刻就提著裙擺迎了上來:“世子,珈珈聽說餘姑娘受了傷,她還好吧?”


    秦璟鉞腳步微頓:“沒什麽大礙。”


    明珈拍著胸口,鬆了口氣:“那就好!這件事畢竟是因為珈珈而起,若是餘姑娘真的出什麽事,珈珈心裏也難安。”


    “聽說你在教人學宋驕陽?”秦璟鉞忽然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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