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夫人喜上眉梢。


    對麵的顧淮時,長腿交疊,眸色幽幽,“傅家、二公子?”


    顧大夫人笑盈盈道:“是呀,今年二十六,相貌堂堂,玉樹臨風,和我們妤兒十分般配!”


    顧淮時長指輕輕點著膝蓋,“大嫂說的,確定是傅四爺的二公子?”


    顧大夫一愣,“是、的呀。”


    溫妤皺了下眉,輕輕打量一眼對麵的男人,沒說話。


    顧淮時端起茶杯,撇了撇茶葉浮沫,抿了一口,才漫不經心道:“那個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勤,傅瑞霖和外麵交際花生的私生子?”


    音落,他淡淡瞥了眼對麵的溫妤。


    小姑娘低著頭,雪白纖指絞著衣料,看不清是什麽表情。


    顧大夫人愣了愣,解釋:“三弟,這傅公子的確是私生,不過,十歲前就認祖歸宗了,一直由原配傅四夫人親自撫養管教。”


    “至於那些風流債,他保證過了,會斷得幹幹淨淨,以後隻有我們妤兒一個!”


    顧淮時唇角微勾,“大嫂,糊弄小姑娘的話,您也信?”


    顧大夫人一噎。


    他這是不同意這門親事?


    溫妤也疑惑,前世的今晚,她跟了他,他以這些理由幫她退了婚。


    現在,她不招惹他了,他還管什麽閑事。


    顧淮時放下茶杯,“為了娘家的地產項目,把養女嫁給聲名狼藉,登不上台麵的私生子……”


    顧大夫人眉頭越皺越緊。


    氣氛微妙。


    溫妤這時看向他,微微一笑,“小叔,我和傅公子見過幾次麵,他對我不錯,我對他也很滿意。”


    “我不介意他是私生子。”


    “阿姨培養我這麽多年,我嫁進豪門,既報答了她,也成全了我自己,是兩全其美的事。”


    字字句句仿佛發自肺腑,襯得他像多管閑事。


    顧淮時眼皮微眯,睨著對麵的她。


    小姑娘一臉喜色,仿佛剛剛在車上對他投懷送抱的人,不是她。


    隔了一會兒,他站起身,居高臨下,語氣淡淡,“大嫂,我也是為了你和顧家的名聲考慮,既然姑娘自己願意,外麵的人也不好說什麽。”


    所以,他剛剛那句話,不是擔心她嫁渣男受委屈,而是為了顧全大局。


    溫妤扯了扯嘴角。


    顧大夫人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


    她站起身,送著他,說著掏心窩的話,“三弟,這是我能為妤兒尋到的最好的一門親事了。”


    “傅家以後不會虧待妤兒和她媽媽的。”


    叔嫂二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門口。


    溫妤緩過神,上了樓。


    久違的臥室,熟悉又陌生。


    前世,她跟顧淮時的第三年,搬進了他安排的公寓,很少回來住。


    陳年木料打造的家具散發出自然的清香,窗前的書桌上,攤開一本書,薔薇紅熒光筆蒙著一行黑色鉛字:


    我打算來看你,如果今晚有月亮的話。


    諷刺的是,喬琪喬當晚睡完葛薇龍後,就去了傭人睨兒房裏。


    溫妤迅速合上書本,仿佛蓋住曾經不堪的自己,木楞窗外,一輪明月正笑話她——


    這麽多的前車之鑒,終究還是活成了書裏的癡男怨女。


    不得善終。


    慶幸,她重生了。


    像是噩夢一場,清醒後,還可以重新來過。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她匆匆打車去了醫院。


    重生之於她,最大的慶幸就是,媽媽還活著。


    在看到媽媽的刹那,她再也繃不住,跪在病床前,淚如雨下。


    十二歲那年,家裏破產,爸爸跳樓自殺,哥哥失蹤,生死不明。


    某個深夜,一群追債的中年男人上門。


    媽媽慌裏慌張地把她藏在衣櫃裏,叮囑她千萬別出聲。


    聽著男人興奮的叫囂,媽媽絕望的慘叫,她到底是衝了出去,想護媽媽不成,那群男人淫惡的目光轉向了她。


    媽媽用身體死死護著她,任他們如何殘暴虐打,都沒鬆開她一下……


    為了護她,媽媽活活被打成植物人。


    前世跟了顧淮時的第二年,媽媽離世,她抑鬱消沉了很久才走出。


    也是那之後,她更加依賴他,把他當她的救世主。


    不知哭了多久,溫妤握著媽媽冰涼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頰,模糊的雙眼一瞬不瞬注視她那張沉睡的臉。


    她發自肺腑地懺悔,“媽媽,我知道錯了,我清醒了,再也不會重蹈覆轍了。”


    情情愛愛,哪是她這個寄人籬下的孤女能夠奢求的。


    不知過去了多久,敲門聲響,溫妤擦幹眼淚,平複好心情,站起身,一名護士走了進來。


    “溫小姐,您母親賬戶裏醫藥費用完了,請您在這個月15號之前,補齊這個月和預存下個月的醫藥費。”


    護士將單據遞給她。


    溫妤怔了怔。


    她記得媽媽的醫藥費一直由顧淮時的秘書負責,隔一個月的8號定時打款,這個月已經逾期了三天。


    顧淮時是顧家掌權人,全家上下一切的經濟開支都由他負責。


    溫妤捏著沉甸甸的單據,翻遍所有的銀行卡,才湊出了2萬多,兩個月的醫藥費,最少得6萬。


    她現在還是大三學生,沒有經濟來源。


    至於她身上的行頭,手腕間的玉鐲、頭上的發簪等,都是養母給她用的,並不屬於她,她沒資格也沒臉拿去變賣。


    之後兩天,秘書依然沒打款。


    她快嫁人了,顧淮時是不願意再養著她們母女了吧。


    她沒臉,也不會去找他要錢,既然想跟他斷幹淨,首先得不用他的錢。


    以後,媽媽的醫藥費,她隻能自己想辦法。


    這天放學,溫妤剛出校園,一輛炫藍布加迪風馳電掣,由遠及近,引擎轟鳴,轉瞬在她身旁停下。


    車窗下滑,露出半張戴著墨鏡的臉。


    “上車。”


    沒記錯的話,他是傅西洲。


    她的“男朋友”。


    溫妤上車後,剛係上安全帶,傅西洲遞給她一份合同。


    她打開,仔細翻閱。


    前世相親那天,傅西洲私底下跟她說過,他對她這個清冷小白花不感興趣,但他需要一個有名無實,不幹涉他私生活的妻子。


    如果她願意,他們簽訂協議,結婚一年後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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