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臉懵逼:


    “...等等,你剛剛說什麽?婚...婚事?要結婚了嗎就咱們...?”


    炎十二月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


    “當然是真的,我可不會因為得到你口頭上的承諾就滿足。”


    車外,夕陽終於被黑暗淹沒,炎城建築群落如散落塵世的繁星,明明是那麽紛雜多彩的霓虹卻總讓人感到有些寂寥。


    或許這就是城市的夜晚。


    ...


    沈七葉陷入了沉思:


    跟十二月結...結婚啊...


    嘶,好像意外的感覺還不賴?


    婚後生活想必會很幸福吧,自己隻需要在家裏當個家庭主夫就好了...


    嗯...


    而且假日還能把冷冰冰的十二月當成抱枕,一邊貼貼一邊打gal...


    等一下...這未免也太天堂了吧...難不成我上輩子拯救了世界?


    沈七葉撓撓頭,他想了想婚後的幸福生活,隨即拉起她的手認真道:


    “我這就跟你去見嶽父。”


    炎十二月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這家夥竟然真答應了。


    旋即,她閉上鳳眸,滿意地笑了笑:


    “什麽嶽父...笨蛋。還有,如果你剛剛猶豫了的話,我是真的會帶你去見我老爹喔。”


    沈七葉歪頭不解:


    “那咱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不要搞我心態好不好...雖然理論知識非常豐富,我也隻是一個純情處男而已...”


    可聞言,少女卻反常的沉默了些時間。


    車內很是昏暗,此刻已經是傍晚七點鍾後。


    若不離的近些,兩人也僅能透過黑暗堪堪感受到彼此的存在,雖說不至伸手不見五指,但...


    夜色是很曖昧的,很模糊的。


    聽到沈七葉的話,方才還坐遠了的炎十二月靠了過來。


    她輕輕捧住他的臉,淡淡地問道:


    “小沈,你難道不會不甘心嗎?”


    ...


    不甘心?


    ...


    昏暗的夜色中,唯有炎十二月的眸子是那麽的清澈而明亮。


    ...


    沈七葉知道她在說什麽,他當然知道,但他還是微笑著回答道:


    “不會,有你在就夠了,現在想想,大團圓的後宮結局什麽的果然不可能啊。嗯,我放棄了,還是往純愛路線走比較好對吧。哦嗬嗬嗬~”


    沈七葉猥瑣地嗬嗬笑了起來。


    可聽到他的笑聲,炎十二月卻皺了皺眉。


    她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


    少女附到他的耳邊冷聲低語道:


    “騙子。”


    沈七葉表情一僵。


    她放開沈七葉的臉,坐回原處,翹起二郎腿,目視遠方的城市夜景,聽著獨屬於炎城的城市噪音,她麵色平靜地說道:


    “小沈,我討厭所有不公平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心裏對白筱跟小花都有割舍不了的感情,哪怕之後跟我在一起,你對她們的這份感情也不會隨之而去。”


    “倒不如說,因為你得不到她們,所以這份感情恐怕會隨著時間的沉澱而愈發濃厚吧,更何況,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承認,她們都是很好的女孩子。”


    “而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我都知道,但我不怪你,畢竟這也是你讓我喜歡的其中一項特質,你身上總有一股幼稚的偏執,最先讓我注意到你的地方也正源自於此。”


    “所以,小沈,我會給你一年的時間讓你想清楚。我炎十二月既然要,那就隻要最好的。”


    “我會讓你在深思熟慮過後,依舊堅定地選擇我。而非眼下被情感衝昏了頭腦而給出的衝動答案。”


    “我不想你在未來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還念叨著另外兩個意難平。”


    ...


    空氣莫名沉重了幾分,就連車內這昏沉的黑暗都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


    沈七葉低頭,他想道歉,可他知道炎十二月根本就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這反而更讓他心裏有些不好受,最後,沈七葉歎了口氣,輕聲道:


    “但我不是衝動之下才做出的選擇,十二月,我是真的...”


    ...


    可炎十二月卻打斷了他,她望向窗外,語氣不再淡漠,反倒有了些...說不清的意味。


    語氣似乎軟化了些,又好像她隻是在給自己找一個這麽做的理由。


    “嗯,我知道。抱歉,小沈,是我有些使壞了,其實我剛剛說的這些也都是借口。”


    “但是小沈,請理解我。”


    她說著,而後頓了頓,俏臉在黑暗中看上去有些寂寞。


    ...


    “時花對我而言同樣重要,而且我也需要一些時間,畢竟你應該清楚她對你的感情...”


    ...


    沈七葉看著城市偶爾閃過的燈光劃過她白淨的側臉。


    究竟用怎樣的詞語才能形容此刻的她呢?


    破碎的,寂寞的,美好的,殘忍的,自責的,怯懦的。


    桀驁不馴的,白璧無瑕的。


    ...


    沈七葉呆呆地看著她,不由得出了神。


    沈七葉搖搖頭,然後倚靠著另一側的車窗。


    他看著炎十二月看不見的另一片夜色,輕聲道:


    “我明白了。”


    車在夜間行駛了良久,小區的照明並不好,車內也昏昏沉沉的。


    兩人隻是沉默。


    沈七葉很快被送到了家,此刻已然傍晚,隻有昏暗的路燈散發著勉強可以視物的白色光暈。


    沈七葉下車前,炎十二月望著窗外,用小指輕輕勾了勾他的食指。


    雖然少女不肯看他,卻還是低聲道:


    “小沈...如果最後你選擇了別人,那我也不會怪你。我說過,我希望你能找到屬於你自己的結局。”


    “小沈,我選擇了你,所以你的人生不是錯誤。”


    她垂著眸子說道。


    ...


    天色已晚,車內昏暗,沈七葉看不清炎十二月的表情。


    沈七葉右手放在車門把手上,背對著她沉默了片刻,隨後,他用左手食指輕輕拉了拉炎十二月的小指。


    他鬆開了手。


    沈七葉沒再多說什麽,便在黑暗的陪同下拉開車門離開了。


    而炎十二月隻是坐在車上,目送著沈七葉上樓的背影。


    她發呆了良久,直到再也看不到沈七葉的時候,蘇乞才握著方向盤輕聲問道:


    “大小姐,您明明可以直接跟沈公子在一起的,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


    炎十二月收回目光,她閉上眼搖了搖頭,淡淡道:


    “不,那樣我們很快就會分手,他靜不下心。”


    蘇乞不太理解,她問道:


    “那您為什麽要跟沈公子告白?更何況剛剛您的行為都是在逼他做出選擇,可為什麽在沈公子做出選擇後,您反而要給他一些時間去思考?”


    炎十二月垂著眸子,看著車窗外的夜色,神情晦暗不明:


    “你覺得我做錯了?”


    蘇乞身體一僵,隨後搖了搖頭,輕聲道:


    “我隻是不太理解,抱歉大小姐...我不是...”


    可炎十二月笑了笑,似乎不太在意,她打斷了蘇乞,自顧自看著夜色說道:


    “在過去,他隻是把我當成一個依靠的對象。具體來說,我在他的心目中更像一個樹洞,我必須要讓他意識到我的存在,我需要通過強烈的刺激來告訴他,我炎十二月不隻是一個知心姐姐。”


    蘇乞會意。


    她食指輕輕敲打著方向盤,陰影打在她的臉上,讓這位本就神秘的管家姐姐更添了分說不清的韻味。


    “所以,大小姐,您是想要用這次告白扭轉沈公子對您的印象?”


    炎十二月點點頭,她伸出手去輕輕碰了碰車窗,就像是在撫摸著黑暗。


    她輕笑道:


    “功成不必急於一時,蘇乞,圍獵也有圍獵的樂趣,這一年不止是我給白筱跟時花最後的機會,我也需要用這一年讓她們兩個人接受自己的失敗,並且處理好我們之間‘友好’的關係才行...”


    她倚靠著車座舒服地閉上眼,紅唇微翹:


    “不然,以後我該找誰去炫耀我的男朋友呢...嗬嗬...”


    ...


    黑暗中,蘇乞打了個冷顫,心道自家大小姐未免也太腹黑了...


    陸小姐前途渺茫啊...


    ...


    “更何況,蘇乞,小沈已經選擇我了。之所以給他一年時間,是因為我要的不止是他喜歡我...更要讓他...”


    炎十二月摸了摸剛剛被沈七葉親到的側臉,隨後睜開眼睛。


    她微微歪頭望著遠處炎城市中心燈光絢爛的夜景,眯起鳳眸,不再繼續說下去。


    不過,炎大小姐的顯然看上去心情很好。


    蘇乞猜想了下自家大小姐沒說完的話,她輕輕歎了口氣,並為自家大小姐的心思縝密而感到有些心驚。


    就連自己的戀愛都要處理的如此完美嗎?


    沈公子被自家大小姐看上,也不知道是福氣還是...


    不過,或許這就是炎十二月吧。


    ...


    不,不對,應該換種說法:這才應該是炎十二月。


    隨後,蘇乞沉默著發動了車子。


    車輛載著這位炎國的公主駛向了無邊的夜晚。


    再無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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