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媓笑盈盈地望著他,少女本白皙的肌膚在月光下散發著些淡淡的幽藍灰色,可這反倒凸顯了她那股存在感極強的妖媚感。


    哪怕她有著一頭聖潔的白發,沈七葉也能如此斷言:


    葉媓是一個和神聖完全不沾邊,非常非常危險的女孩子。


    客廳愈發的昏暗,沈七葉壓下心底的躁動,一臉無奈地推著葉媓回了臥室。


    “可不能在別人家裏也穿成這樣昂,女孩子還是要矜持一點的,不然嚇到我未來的姐夫可怎麽辦。”


    沈七葉一邊走一邊隨口吐槽。


    葉媓輕笑了聲,炎城的雪似乎越下越大了。


    她沒說什麽,隻是笑了笑。


    似乎對於沈七葉說的這句話,她連反駁的興趣都沒有。


    兩人進了屋子,葉媓自顧自地坐在床上,這張小床在七八年前還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可現在已經成為了沈七葉自己的床鋪。


    葉媓似是有些懷念,她摸了摸床沿,而後趴在被子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她身上套著的羽絨服終究是沈七葉的,太大了些,衣服上滑,小腹微微露出,春光乍泄,若隱若現。


    可似乎僅僅隻是伸了個懶腰便令她的體力有些不支,葉媓輕輕喘息著。


    她索性摟住沈七葉平常在蓋的被子,用臉頰蹭了蹭,閉上了眼睛,像一隻小貓一樣蜷縮起來,身上羽絨服的遮蔽作用也幾乎形同虛設。


    她背對著身後還在翻找衣服的沈七葉,臥室的暗色和月光包裹著她,葉媓淡淡地望著窗台的雪夜。


    “呐,阿七。”


    她輕笑道。


    沈七葉沒回頭,他似乎在衣櫃深處找到了件還算合她身的褲子,一邊伸手去拿,一邊隨口回道:


    “嗯?”


    葉媓鬆開被子,把沈七葉給她披上的黑色羽絨服的拉鏈慢慢拉開,內裏真空的葉媓隻是將衣服虛披在身上,她微微扭動身子,側身慵懶地躺著,白發三兩縷落在她的唇角,葉媓眸光旖旎,稍稍偏頭,望著沈七葉的背影。


    黑霧環抱千裏雪皚,月光向玉潑墨留白。


    “沒有想問我的事情嗎?”


    她輕聲道,眼底劃過一絲晦澀的暗。


    沈七葉動作一頓,而後把褲子丟給她。


    他轉過身無視床上躺著的葉媓,走到電腦桌前打開筆記本,趁著開機的時期,沈七葉歪頭看了眼窗外的雪,他想了想,而後問道:


    “阿姨和老爹肯把你從那裏放出來了?”


    葉媓坐起身,她拿起沈七葉的長褲,玲瓏的小腳丫微微探出,似蜻蜓點水,又像輕踏蓮瓣,在療養院長年未曾走路的大腿白嫩無暇,如羊脂凝玉,在這輪雪色上弦月下如玉般散發著朦朧的幻光。


    她慢慢悠悠地,像是故意給誰看一樣,輕輕探進了褲腿中,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葉媓眼底那抹晦澀的情感愈發熾熱,宛若壓抑了數年的火山一般。


    她抿著唇,笑了笑。


    “若我想走,父親和母親也不可能硬要留我,也留不住我。我想去的地方,我要做的事情,我手裏的東西,沒人能置喙。”


    葉媓終於穿好了褲子,可不合身的衣服隻讓她多了一絲嬌弱感,本就病弱的她現在更加讓人有保護的欲望。


    然而,黑暗中,沈七葉隻是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


    炎城漸漸披上一層白裙,在如夢似幻的月光下,美不勝收。


    “阿葉,說正事吧,你來找我總該有個理由的。”


    沈七葉淡淡道。


    葉媓攏了攏白發,若無其事地望著沈七葉,她從床上支起身子,眼底盡是笑意:


    “正事?我可沒有正事要和你說,那不如你陪我說些情話如何?哄哄我,若是我開心了,說不定就老老實實地回去了呢?”


    電腦開機的聲音令沈七葉回過頭來,他隨手打開了每日三十首推薦,點開隨機播放。


    《月光鳴奏曲》


    葉媓眼底劃過一絲異彩,她笑笑,而後腳丫微微晃動,她隨著曲子一起輕輕哼唱起來。


    她的嗓音帶著些異質的妖媚感,令本來有些憂傷的曲子帶了些別的什麽東西。


    沈七葉歎了口氣。


    “阿葉...”


    他遲疑片刻,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葉媓從床上站起身來,披著羽絨服赤腳走到沈七葉的身後。


    她踮起腳尖,輕輕從背後摟住坐在椅子上的沈七葉,兩人臉頰輕輕貼在一起,葉媓閉上眼,唇角帶笑。


    “阿七,我不怪你,我從來都沒怪過你,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但沈七葉卻理解了葉媓藏在話語背後的意思。


    他無視從背後傳來少女的溫暖和柔軟,點開了一部有些年頭的galgame。


    上麵最後一次遊玩日期還是在七八年前。


    葉媓看到這部遊戲,瞬間驚喜道:


    “這不是咱們兩個沒玩完的那部遊戲嘛,阿七!你還沒卸載呐!”


    沈七葉笑笑,哼哼道:“怎麽樣,是不是很厲害?這遊戲現在在網上都找不到資源了喔。”


    葉媓啪嗒啪嗒跑到沈七葉身側,笑兮兮地衝他張開手臂。


    “阿七~”


    少女眉眼含春,輕輕呼喚。


    沈七葉望著中門大開的少女,他垂下眸子,隨後歎了口氣,輕輕把葉媓攬到自己懷裏,他調整了一下坐姿,葉媓便像一隻乖巧的貓貓一樣坐在沈七葉的懷中。


    沈七葉點開存檔,把下巴輕輕抵在葉媓的頭頂。


    “這樣會不會不舒服?”


    他問道。


    葉媓搖搖頭,蹭的沈七葉下巴癢癢的。


    “阿七抱著我,就是最舒服的事情了。”


    她笑了笑。


    這部遊戲有些年頭了,是一部十分經典的悲情戀愛遊戲。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對姐弟。


    換言之,這是一段禁忌的戀愛。


    但這很正常,在藝術創作裏,這種禁忌的愛戀總是會得到作家的鍾情。


    人類就是一種喜歡探索邊界的生物,這很正常。


    更何況,它還是純愛。


    這部遊戲是一部毋庸置疑的神作,在當年的業界裏甚至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之所以如此評價,是因為遊戲做了無數分支,無數選擇項,但最終的結局總會收束成一個點。


    是的,如此巨大體量的遊戲,可結局卻隻有一個:


    破滅end。


    這對姐弟的愛一定被打破,被擊碎,被常理束縛,被人倫絞殺。


    而你作為玩家,能做的隻有細細品味他們的絕望,他們的無力,僅此而已。


    在這個故事裏,你隻是一個看客,你的選擇是無用的。


    你能做的,唯有為他們的悲戀獻上自己的敬意,僅此而已。


    哪怕你會為了他們錯誤的愛戀惋惜,或悲傷,或遺憾,但無論如何,你的心底明白這才是對的,這就是對的,他們本就不該走在一起。


    當你得知他們的愛最終破滅的那一刻,你甚至會在遺憾的同時出現一股安心感。


    這令人無比糾結的情感,便是這部遊戲被稱之為神作的理由之一。


    當然還有其他理由啦,比如cg很澀之類的。


    ...


    沈七葉鼠標微動,沉默著做出了最後一個選項。


    窗外的雪愈發洶湧了。


    葉媓麵無表情地望著遊戲的最終cg。


    那對姐弟笑著告別彼此的畫麵,在她的眼中卻是那麽諷刺。


    她忽然笑了起來,比雪還冷。


    “狗屁不通的垃圾遊戲。”


    葉媓冷聲道,搶過沈七葉的鼠標,將遊戲卸載。


    異樣的沉默彌漫在兩人之間。


    今夜的雪,似乎還會下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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