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楚陽站在劉武麵前,纖細得跟女子一般。


    且他自來就長得一副女相。


    分明跟馬楚翼是同一張臉,不明白為什麽人家馬楚翼就能一臉正色,臉部的每一根線條都淩厲肅冷。


    到了馬楚陽這裏就變了樣,真就是唇紅齒白,細皮嫩肉。


    最早時,許多人都懷疑馬夫人生了一對龍鳳胎。


    那馬夫人也是彪悍,早年逢人就展示一下兒子是個帶把的。這事兒讓馬楚陽怨了母親許多年,說她不顧他的羞恥,讓人看了他的隱私。


    他母親不以為然,“那會兒你才兩三歲,要什麽羞恥?也是你自己不爭氣,你要是個閨女多好。為娘也不用羨慕人家的小棉襖。”


    此時,馬夫人也在看台上,正捂著眼睛半看不看,“完了完了,碰上個硬茬。我閨……不是,我兒子怎是他的對手!唉!”


    兒子輸了事小,破了雲起書院不敗神話事大。


    此時,台上兩人蓄勢已久。


    就見劉武十分輕蔑地看了馬楚陽一眼,意思很明顯,長得跟個娘們似的!能走到現在,都是運氣。


    他昨天看了馬楚陽三場比賽,無一例外都是對手太弱,才讓馬楚陽守擂成功。


    他早就躍躍欲試了。


    馬楚陽不樂意,“咦,怎麽個意思?瞅你這眼神兒是看不起誰呢?”


    他就是那種有什麽疑問就要當場問出來的人,憋著沒法活。


    劉武呲笑一聲,沒回話,隻伸出一隻蒲扇般的大手做了個捏死他的動作。


    那馬楚陽不能落後啊,也伸出個大拇指朝下。


    如此,兩人你來我往,用眼神,用手勢,用表情已經對戰了一番,誰也不服誰。


    主考官沒忍住,“你倆到底還打不打了!“


    咚一聲鼓響,二次催促擂賽開始。


    看台上的人也議論紛紛,“感覺馬楚陽要完,不是一個等級。”


    “雲起書院收人是不是都看長相啊?我剛發現馬楚陽也長得好。”


    “他確實長得好,要不是平時跟個猴兒似的,他這長相參加後宮選秀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其實雲起書院的趙椎也長得不差,昨兒我看了五場,越看越覺得他耐看。”


    在一片跑題的議論聲中,台上二人齊齊動了。


    確切地說,是劉武上來就以雷霆之勢發動了進攻。而馬楚陽……開跑。


    台上形成了你追我跑,嘻哈打笑的場麵。


    眾人:“……”


    馬夫人怒了,“你兒子在搞什麽?”


    馬將軍盡力繃住,“戰略。”


    “屁!他就是打不贏才跑。”馬夫人撫額。


    原本馬將軍昨兒就要起程去崎州配合趙大人捉拿應家,想著兒子還有比武,特請奏讓先峰軍先行,他看完兒子今天的比武就趕去。


    馬將軍歎了口氣,“昨兒晚上,你兒子纏著我打了兩場。我把他打傷了。”


    馬夫人:“……”


    心,梗。你可真是親爹!


    比這更讓人心梗的,是台上馬楚陽淒厲的慘叫。邊跑邊驚聲尖叫,讓人看不出這是一場擂台賽。


    劉武也很氣,一邊抓人,一邊吼,“你鬼叫什麽?老子都還沒打到你!”


    馬楚陽扭頭笑,“略略略!等你打到我再叫,還來得及嗎?”


    劉武繼續吼,“你停下!好好打一場啊!”


    “我不!”馬楚陽繼續跑。


    劉武氣得全身發抖,感覺自己被戲弄,不被尊重。他正要說話,就見對麵馬楚陽那張原本嬌豔如花的臉驟然冷了下來。


    那雙鳳目中滿是鄙夷。


    仿佛是一種錯覺,馬楚陽又笑著扭頭繼續跑。


    劉武無奈,隻得繼續追。


    他出自文蒼書院。整個文蒼書院都憋了一口氣,要雪恥!


    文舉時,文蒼書院被處罰,成了圈內一大笑話。如今一提起他們,大家都還說的是“那個輸不起就打人的書院”。


    這一次,他們派出了劉武,就是必須要在比武試上打贏雲起書院。


    拿不拿狀元無所謂,畢竟劉武步射和騎射都是弱項,拿不了多少分。看如今排名第三十,就知道他的水平。


    但比武是他的強項,務必要贏。是以劉武一上來,就是泰山壓頂的氣勢。


    其實擂台不大,按理這麽個追法早就該抓到人了。可奇怪的是,劉武追不到。


    劉武像一座山行走,每踏一步,擂台就地動山搖。


    馬楚陽卻像老鼠,滋溜跑走,輕盈,可惡,讓人無計可施。


    劉武目眥欲裂,“到底打不打了!不打你就認輸!”


    馬楚陽還沒回話呢,另一個擂台上看熱鬧的唐星河高聲回他,“憑什麽認輸?要認輸你認!”


    主考官氣得瞪眼,“唐星河肅靜!”


    “哦!”唐星河盤腿坐在自己擂台上,朝馬楚陽比了個向上的大拇指,又朝劉武比了個向下的大拇指。


    馬楚翼問岑鳶,“這就是你教的戰術?”


    岑鳶道,“他自創的,我可沒教他跑。你以為跑不費體力?”


    馬楚翼揉了揉眉心,“我馬家哪個不是堂堂正正要贏就贏,要輸就輸,怎的出了這麽個……”


    投機取巧的!


    岑鳶不以為然,“白貓黑貓,逮著老鼠就是好貓。沒誰規定不能在擂台上跑,擂台就那麽大點,能讓人一點衣角都摸不著,那也是種本事。”


    馬楚翼驚了,生生從岑鳶的話裏和表情上嗅到了一絲寵溺。


    此時,三炷香時間過去了。


    劉武心裏很清楚,這種打法跟趙椎的打法如出一轍。就是耗體力和耐性,耗到有人心煩氣躁時,再來個出其不意。


    他更瞧不起這個娘們兮兮的人了,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看似還在追,其實已放慢了速度,觀察馬楚陽的步伐和走位,還真看出點苗頭來。


    下一刻,他預判了對方的走位,先一步踏在那位置上。


    馬楚陽正得意呢,砰一聲,隻覺眼前一黑,撞在劉武硬如堅石的胸口上。


    劉武順勢一拳擊出,直奔馬楚陽的麵門。


    馬楚陽一側頭躲過,可躲得了臉,卻躲不過肩膀。


    人如風箏般跌飛出去,眼看就要飛出擂台,馬楚陽愣是用手和腳在地上摩擦出劃痕。


    小半個身子掛在擂台外,大半個身子在擂台上。


    還沒掉下去,就不算輸。


    可劉武那座行走的山已過來了,抬起拳頭,就準備捶死這個娘們兮兮的狗東西。


    不好好打,害他滿擂台跑,累得要死。


    他必須火速結束這局。


    那拳頭朝著對方肚子狠狠砸下,卻不料馬楚陽那雙蔥白好看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粗壯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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