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布莊的東家叫桑誌勳。


    桑誌勳有個兒子,名叫桑卓,他今日恰好無事就來自家布莊轉轉。


    “梁伯。”


    梁掌櫃抬起頭,看清來人後才放下手裏記賬的筆,走出櫃台迎了出去。


    “少爺怎麽來了?”


    “哦,就是路過,來看看。”


    桑卓盯著自己的手指,而他的手指則在櫃台上來回摩擦著。


    梁掌櫃一時有些沒弄清楚,桑卓究竟是何意。


    此時,蘇小滿被夥計帶進了店中。


    她瞥了眼桑卓,便開始專注在身前擺放整齊的一匹匹布料。


    粗棉布放在離門口最近,最顯眼的位置,其次是細棉布,粗麻類的布匹則放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在這個布莊中,蘇小滿沒有看其他布料。


    雖然叫錦衣布莊,賣的卻隻有普通百姓買得起的布料。


    這些布料以白藍為主。


    “細棉布多少錢一匹?”


    “二百九十五文。”


    蘇小滿點點頭,繼續問,“那粗棉布呢?”


    “一百二十文。”


    比之另外一個布莊的價格,錦衣布莊的報價,細棉布一匹便宜五文錢,而粗棉布價格則與其持平。


    蘇小滿算了算今日帶過來的錢。


    嚐試討價還價道,“如果我要細棉布三匹,粗棉布五匹呢?價格還能少嗎?”


    夥計被蘇小滿報出的數量驚得微張起嘴巴,太意外,穿著這般樸素的一個小姑娘,一出手就要買這麽多布。


    “這……”


    這會兒集市未散,進店來買東西的人本也不多。


    梁掌櫃在應付桑卓的同時,也時刻注意著蘇小滿那邊。


    在蘇小滿報出數量時,饒是他經營了這麽多年布莊,見識過不少顧客,依舊吃了一驚。


    錦衣布莊布料售價都是定好,夥計報的就是底價。


    且夥計沒有任何給顧客優惠,便宜的權限。


    梁掌櫃怕夥計說出“不能便宜”之類的話,得罪了小姑娘,丟了這筆大單。


    “少爺稍等,我去那邊看看,待會兒就來。”


    他向桑卓告罪一聲後,快速朝蘇小滿走了過去。


    “姑娘確定要買這麽多布?”梁掌櫃問。


    他一開口,夥計便自覺向後退了一步。


    蘇小滿知道,眼前這位年長的人,大概是店裏的負責人。


    “嗯,確定。”


    “那這樣,每匹布料就給姑娘便宜一文錢好了。不分什麽布料。”


    乍一聽每匹布隻少一文不算多,可不分布料都能便宜一文,她要買八匹布料,就能省下八文。


    加上,本身這裏細棉布價格就比其他地方便宜五文,這樣算下來,她一共能省二十三文。


    二十三文,就是二十三個大白饅頭,不少了。


    可人嘛,總是貪心。


    蘇小滿掃了眼粗棉布旁竹簍裏的那些碎布頭,梁掌櫃立馬會意。


    “哦,姑娘若是覺得價位合適,我們店裏那些碎布頭可以作為搭頭送給姑娘。”


    梁掌櫃雙手背後,笑得不卑不亢。


    他看到蘇小滿在聽到碎布頭做搭頭時,眉眼都彎了起來,就知道這筆生意成了。


    果然,下一瞬蘇小滿便答應了下來,“好。”


    梁掌櫃這時示意夥計繼續服務,他要去找桑卓。


    蘇小滿要的三匹細棉布全部是白色,粗棉布則一匹白色的,剩餘全是藍色。


    付過錢後,她想到自己一下拿不走這麽多。


    “那個,這麽多東西我拿不走,你們管不管送?”她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可能有點貪得無厭。


    “管。”夥計十分高興地答應。


    他們布莊麵對蘇小滿這樣的大戶時,實際上都是可以提供送貨上門的服務。


    隻是,因為他們店裏的布料大部分買家都是普通人,極少有有錢人,所以這個服務就一直沒人能享受。


    當蘇小滿去懸壺醫館買了蒼術、肉桂,去糧食店買了米、麵、鹽等必需品後,才坐上錦衣布莊雇來的牛車回村。


    當牛車剛駛進林山村時,村頭那些愛聚在一起聊天聊地的婦人們紛紛側目。


    “這不是那個小滿丫頭嗎?怎麽坐著牛車回來了?”


    “重點是牛車嗎?你看那牛車上拉了多少東西。”


    “呀,裝了半個牛車。真的都是這丫頭買的?”


    “我看是。”


    王氏今日恰好來村頭找關係不錯的姐妹要花樣子,出門就聽到這些娘們在議論蘇小滿。


    她看向牛車,也被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這丫頭是真能幹。


    沒有嫉妒,隻是讚賞。


    聽那些人還在酸,招招手,和蘇小滿打招呼。


    “小滿。”


    蘇小滿見是王氏,便讓師傅將牛車停下來。拍拍身邊的位置。


    “嬸子,來,咱們一道走。”


    主要她真有點事要請王氏幫忙。


    王氏拿著花樣子急走幾步過去,也不客氣,一抬屁股就坐在了蘇小滿邊上。


    “嬸子,待會兒若是沒事,跟我去家裏坐會兒可好?”


    王氏知道蘇小滿不是個愛客套的,猜想應該是有事。


    “成啊。正好又有幾天沒去看嬸子了。”


    牛車在進入巷子,接著就轉到了陳家門口。


    今日家裏比較安靜,陸達安和趙苻生兩人應該還沒來。


    這時候,蘇小滿還不知道趙苻生已走。


    她和王氏兩人很快就把車上所有東西都卸了下來。


    王氏不好奇買東西的錢從哪兒來。


    她知道蘇小滿去鎮上是賣竹筍,家裏還賣有虎皮花生和針頭線腦這些,幾項進賬這麽些天總能攢些錢下來。


    陳婆子那兒肯定存的有錢,所以能買這麽東西並不稀奇。


    但是她想問為啥會買這麽多布。


    蘇小滿看出了王氏疑惑。


    “嬸子,我請你來家裏,就是想商量件事。”


    “我想讓你幫我用細棉布做五十個小東西,一個大概有巴掌那麽大。布料我出。隻是需要你白日來我這兒做。”


    蘇小滿按著前世的口罩樣式給王氏形容了一遍。


    她實在不擅長針線活。


    阿婆腿上有傷,不能久坐,更不能做這些。


    隻能請王氏幫忙。


    王氏聽了蘇小滿的形容,覺得簡單的很。


    不需要繡花,隻是縫幾針的事,就算做五十個,也費不了多少功夫。


    “沒問題。我還當多大的事兒呢。”


    “真的?那太謝謝嬸子了。那工錢……”蘇小滿不知道該給王氏多少合適。


    王氏一擺手,就想說不要了,幫個忙而已。


    蘇小滿立即抓住她的手,“嬸子,不能不收錢。要不就按十個五文錢算工錢吧。”


    王氏推拒不成,隻能笑著應下來這個差事。


    十個五文,五十個就有二十五文,做得快的話,一天就能做完。


    這樣的好事,難怪小滿要拉著自己來家裏說。


    這事兒得保密。


    就是不知道以後會不會還有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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