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郭老二、老三和老六三人從郭老大這裏拿了三兩銀子。


    他們當時說是,他們娘郭老太太病了,需要拿錢看病。


    實際上,三兄弟一人一兩,把錢分完都揣進了自己兜裏。


    郭老太太在郭老大回家說這個事兒時,為了避免兄弟四人鬧矛盾,就順著郭老二他們的話,搪塞走了郭老大。


    郭老大離開後,郭老太太口頭警告三兄弟,不許再去攪擾他們大哥,卻並未收回銀子。


    郭老六就拿著分得的一兩銀子,學著那些文人的樣子,買了幅山水畫,還買了一隻鳥籠。


    郭老二則帶著郭老三去了賭坊。


    他倆起初隻是一文兩文的賭著玩。


    後來贏過幾次後,他們賭注就下得大了些,變成了十文二十文。


    也就是從這兒開始,他倆就沒再贏過。


    若不是怕晚上不回家,郭老太太會生氣,倆人當天就會輸光所有的錢。


    轉天,郭老二郭老三不甘心,就又拿著剩下的一點銅板進了賭坊,覺得隻要回本就不玩了。


    可他們依舊輸得多,贏得少,很快連剩下的錢也都輸光,沒了再賭的本錢。


    好在,哥倆存有一絲理智,知道高利貸的厲害,不敢借。


    郭老二跟郭老三灰溜溜從賭坊出來,不甘心輸了那麽多,就商量著要怎麽弄錢。


    當他們看到一個老女人跟別人打聽認不認得衙門的人,想要走後門救她女兒時,郭老二計上心頭。


    於是,郭老二從老女人手上騙到了五百個銅板。


    兩人拿著這筆錢在賭坊沒玩多久,又一次全部輸完。


    郭老三見那個老女人還在街上找人救女兒,就照葫蘆畫瓢也騙到了四百個銅板。


    隻是,這四百個銅板也沒支撐他們玩多久,就又又又輸光了。


    這時候,郭老太太病了。


    起初就是咳嗽,嗓子疼。


    沒過幾天就開始起熱,渾身燙得很。


    郭老二三兄弟準備請大夫來看看,可他們都拿不出錢。


    實在沒辦法,這才跑來找郭老大要錢。


    “大哥,娘這次是真病了。你快點把錢給我們。”


    王大嘴就站在郭老大身後半步遠的位置,抱著胳膊,麵無表情地看著幾兄弟。


    一大早竟碰到這個事兒,她要看看上次郭老大的保證,他能不能做到。


    上次三兩銀子,不就是說給老太太治病了,咋地,看一次病全花完了?


    然後,沒隔幾天,老太太又病了?


    嗬。


    這幾個人的話,她一個字兒都不會信。


    “又病了?!”郭老大有些懷疑,又有些吃驚,“是上次病沒好透嗎?”


    “嗯嗯嗯。”郭老二和郭老三同時瘋狂點頭。


    郭老大把刀往案板上一扔,轉身就要回去拿錢。


    走到一半,他似乎想起了什麽。


    “芳芳,我……”


    “知道了,去吧。”


    王大嘴知道他要說什麽,直接打斷了他。


    “芳芳。”


    郭老大很是感動,想扯出點笑容,又擔憂郭老太太的病,實在擠不出來。


    郭老大快速解下圍裙,進屋拿出了兩吊錢。


    兩吊錢就是二兩銀子。


    王大嘴有些失望,心有些酸澀。


    她垂下頭,閉了閉眼,果然還是要拿錢給他們。


    郭老大心裏揣著自己生病的母親,沒有注意到王大嘴情緒的不對。


    郭老二伸出手,以為郭老大會把錢給自己。


    “大哥,快給我吧。咱娘等著救命呢。”


    郭老大卻把兩吊錢死死抓在手裏,往自己身後一放,不打算給郭老二。


    郭老二麵色一僵,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郭老三趕緊圓場,“二哥,大哥這是要跟我們一起回去。對吧大哥?”


    郭老大點頭。


    郭老二把手收回來,眸色暗了暗,知道大哥是不信任自己了。


    “那咱們趕緊走吧。”情緒有些低落。


    三兄弟離開後,豬肉鋪前圍著的人也慢慢散去。


    陸武林這時候走到了豬肉鋪前。


    “郭老大郭大哥在嗎?”


    王大嘴抬手指指郭老大遠走的背影,“喏,他回家了。”


    “那你,是王大姐吧?”


    陸武林謹慎確認著王大嘴的身份。


    他受蘇小滿所托來送東西。


    即便找對了位置,他也習慣性再核對下,以免出錯。


    包括第一次去梅姐那裏送筍,他也這樣。


    王大嘴仔細打量起陸武林,確定自己根本沒見過他。


    “你是……”


    “我是林山村的。今天小滿讓我過來給你和郭大哥送點東西。”


    陸武林扯下口罩露了下臉,又重新把口罩戴好。


    王大嘴想起許多天沒見過小姑娘了。


    “小滿?是小滿妹子?”聲音盡是驚喜。


    她露出八顆牙齒,“大兄弟,小滿妹子讓你來送啥呀?”一臉期待。


    陸武林點頭。


    他從背簍裏拿出蘇小滿給王大嘴和郭老大準備的東西,雙手遞了過去。


    王大嘴趕緊把雙手在圍裙上擦了又擦,生怕手上有不幹淨的,把蘇小滿給的東西弄髒。


    “這是啥呀?”她提著口罩問。


    陸武林指指自己臉上的口罩,再一次講解著關於口罩的作用和戴法。


    已經給梅姐講過一次,這一次,他更從容,更精簡。


    “還是我小滿妹子心細。天天聽那些人咳咳咳,我都難受。有了這個口罩,我心裏能好受點。”


    王大嘴把口罩和香包放好後,拿起案板上的刀,切下一大塊五花肉就要給陸武林,讓他捎回去給蘇小滿。


    這肉是回禮,不收錢。


    陸武林連退兩步,瘋狂擺手,說什麽都不肯收。


    小滿說了,讓他買豬肉回去,那就不能要人家白送的肉。


    最終,王大嘴妥協。


    陸武林這才敢靠近一點,買了蘇小滿要的肉,排骨和大骨頭。


    他看著王大嘴收下錢後才離開返回林山村。


    陸達安此時剛到鎮上。


    他聽了蘇小滿的話,終究放不下心來。


    需要趕緊確認一下,是不是真的有疫症,如果真的有,又蔓延到了什麽程度。


    隻是,來的路上看到的幾波送殯隊伍,他心沉了幾分。


    到了鎮上,他走在大街上,仔細觀察著行人,街道四周。


    行人中果然有不少人都咳咳咳的,如同蘇小滿說的那樣一般無二。


    緊接著,他直接拐入巷子中,進了梅姐的野味館。


    “梅姐。”


    梅姐正在處理食材,聽到有人叫自己以為是客人,仔細一看,才發現竟是失蹤多日的陸達安。


    “呦,你小子,還知道來啊。”


    她不滿地瞪了眼陸達安,手上活卻不停。


    三兩句打趣寒暄後,陸達安才向梅姐打聽情況。


    “梅姐,最近鎮上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不一樣的?”不知道陸達安想問什麽,“你指什麽?”


    “什麽都可以。比如有沒有突然多了什麽,或者有什麽樣的人死了,或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都行。”


    “誒,你還別說,我還真想到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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