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全娘氣衝衝地敲開喬家院門。


    頤指氣使道,“你兒子呢,叫他滾出來,我有話要問他。”


    孫氏給馮全娘開的門。


    當初她去林山村找蘇小滿要人回到家後,就直接被自己村村長叫了過去。


    村長馮良坐著,她站著。


    然後像訓小雞仔一樣,馮良整整訓了她半柱香的時間。


    說什麽都是她沒教好孩子。


    閨女嫁了人還回村裏蠱惑村裏人去做那等雞鳴狗盜之事。


    兒子也是個無腦蠢材。


    偷東西不成,連跑都不會。


    被人擒住,讓林山村村長記下口供,還拿到村裏來。


    馮良最後還說,“日後,好生看管你那好兒子。再做出有損村子聲譽的事,你們一家子就立即滾出石山村。”


    從那之後,孫氏便夾起尾巴做人。


    麵對馮全娘如此傲慢無禮的態度,她都隻敢忍氣吞聲。


    “馮全他娘,你別急,我現在就去給你叫啊。”


    喬德啟回到喬家後,孫氏第一時間讓其站門口不動,她自己則在院門處生了堆火。


    讓喬德啟從火上跨過去,說是能驅除身上晦氣,幫著轉運。


    接著,孫氏才讓喬德啟回屋,把身上所有衣服換成幹淨的。


    馮全娘來的這會兒,喬德啟正在屋裏換衣服。


    喬德啟聽到了馮全娘的話,麻利換好衣服,不等孫氏來催就打開了屋門。


    娘倆對視了片刻,嘴唇都囁嚅著,想說什麽卻又都沒說出口。


    喬德啟指指院門外,“我去說。”


    “大娘,馮全哥和我一道回來,隻是在小路上走了半截,他說有事兒,然後讓我先回來了。”


    “他有啥事兒,不能先回家來?”


    喬德啟麵無表情地回道,“跟我們身後有個姑娘,他說要找人說道說道。”說得比較含蓄。


    馮全娘了解自己兒子的本性。


    即便喬德啟說得隱晦,她瞬間就明白了其中意思。


    男人好色實屬正常。


    “這孩子,真是的。也不知道先回家報個平安。”


    她就這麽念念叨叨地走了。


    等馮全娘覺得不對,順著小路發現奄奄一息的馮全時,已過午時。


    轉而再說回到林山村的喬氏。


    蓬頭垢麵的樣子,村裏人差點沒認出她來。


    可一旦認出來後,紛紛對她指指點點。


    她便隻能像那過街的老鼠一般,專門找人少的地方走。


    好不容易回到蘇家時,大門緊鎖,蘇芒不在家。


    喬氏隻好抱著腿坐在門外,等蘇芒回來,同時不得不忍受過路人的鄙夷嘲諷。


    這一個月的牢獄生活,她裏子麵子全沒了。


    女牢中的大姐大就像受到了什麽人指示一般,動不動就欺負她。


    其他人自然有樣學樣。


    隻要她敢反抗,就是一頓胖揍。


    喬氏摸了摸下巴上的一條疤。


    這個疤,是在那些人連續兩天都搶走自己飯食後,為了吃口飯續命,反抗了下。


    被裏麵的大姐大按在地上,拽著頭發,用下巴猛砸地板留下的疤。


    從那之後,她就再沒反抗過。


    讓抱著恭桶睡就抱著恭桶睡。


    讓餓肚子就餓著。


    再惡心的也有,喬氏一一聽話照做。


    她被磋磨的沒了任何做人的尊嚴。


    出了獄碰上馮全和喬德啟,馮全一呲牙,她就嚇得躲。


    以為哥哥會維護自己一二,沒想到,他也怨自己。


    不知道阿芒哥會不會和哥哥一樣,埋怨自己。


    喬氏心裏沒底。


    臨近午時,蘇芒才背著鋤頭回來。


    遠遠看到自家門口蹲著一個不明物,腳步頓了頓。


    看到他回來的鄰居,衝他努努嘴,“大芒啊,你媳婦回來了。”聲音刻意壓低了。


    蘇芒眉心一凝,鼻孔呼呼喘粗氣。


    這女人還回來做什麽?


    她自己丟人不夠,還要拽著他和蘇家一起丟人?


    蘇芒忘記了,他一直強調在意的蘇家,此時隻剩下了他和喬氏。


    親娘死了,弟弟妹妹早已和蘇家斷了親,沒了來往。


    蘇芒皺著眉,氣哼哼走向家門。


    “你還回來幹啥?”


    喬氏被聲音驚得抬起頭來。


    一看是蘇芒,立即站起身來。


    怯怯地喊了聲,“阿芒哥。”


    “別叫我。你趕緊走。我已經跟你娘說過,要休了你。”


    喬氏急得趕忙去抓蘇芒的胳膊,“別,阿芒哥,別這麽對我。”


    “求你了。”


    蘇芒一手拿鑰匙,一手扶鋤頭。


    喬氏晃著蘇芒的胳膊,後者開鎖的手也穩定不下。


    鑰匙也就遲遲插不進鎖眼中。


    蘇芒煩不勝煩。


    猛力一甩胳膊,將喬氏甩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喬氏眼淚蓄滿眼眶。


    “阿芒哥,”委屈巴巴,“你別休我。你休了我,我就真的沒活路了。”


    蘇芒不知怎地,一下子就想到了當初因為退婚而死的香蘭。


    態度頓時軟了下來。


    打開院門後,見喬氏跟進來,也沒繼續要趕她走了。


    隻是黑著張臉,任喬氏說什麽,都一聲不吭。


    喬氏回到正屋,將身上髒臭髒臭的衣服換下來,就著涼水洗頭洗臉一番。


    蘇芒坐在院中,無聲歎氣。


    喬氏覷了眼蘇芒,見後者麵色依舊不好,來不及把頭發擦幹,就鑽進廚房準備午飯。


    直到晚上,蘇芒躺床上後,喬氏戰戰兢兢站在床前。


    她不知道蘇芒願不願意讓自己上床,要是自己擅自上了床,會不會惹他生氣。


    蘇芒背過身,根本不理會喬氏。


    愛站著就站著,別影響自己睡覺就行。


    如此,喬氏硬生生在床前站了一宿。


    直到第二天蘇芒睡醒,發現她還在站著,嚇得打了個激靈。


    “娘呀!”頓時就精神了。


    “你……你站這兒站一夜?”不可置信。


    “嗯。你沒讓我上床。”喬氏委委屈屈。


    她如此做派,和以前天壤地別。


    蘇芒心懷異樣。


    “哼,上來吧。”


    “腿麻,走不動了。”可見站得確實太久。


    蘇芒提拉上鞋,沒好氣地扶著喬氏,讓其慢慢躺床上休息。


    “你睡會兒吧。”


    丟下這句話,蘇芒就要穿衣出去。


    “阿芒哥……”


    蘇芒截斷喬氏的話,“安心睡吧。日後,隻要你不再到處生事,咱們就……就這麽過吧。”


    “誒。謝謝阿芒哥。”


    喬氏此時對蘇芒,簡直是感恩戴德。


    日後,對蘇芒唯命是從。


    別說裝柔弱,玩心眼,耍脾氣,丁點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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