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哥和鐵蛋忙活了半晌,才將村民手裏的豆角全部收上來。


    他倆沒有閑著,而是將那些豆角放在陰涼地兒,一根根,自信地擇撿。


    鐵蛋看看周圍,發現陳婆子和蘇蟄都不在旁邊。


    悄摸問道,“大哥,你覺不覺得,咱們現在比以前過得快活得多?”


    住的雖然是山上的草棚子,吃的也隻有中午這一頓能管飽,每天還要幹許多活。


    可就是這樣,鐵蛋依舊覺得這樣的日子才是正常人該過的。


    他們以前不用早起,也不需要幹什麽活,可住哪吃什麽取決於他們有沒有騙到、搶到錢。


    經常饑一頓飽一頓,好一陣壞一陣,沒有一點保障。


    還時常要受別人的白眼和嫌棄,有時候遇到些橫的,還會無緣無故揍他們一頓。


    那種日子,鐵蛋連想都不想回想,更別說半年之期到後要過回那種日子了。


    強哥和鐵蛋有相同的感受。


    “嗯。”


    “大哥,”鐵蛋覷了眼強哥,“要是咱們能一直留在這兒,還像現在這樣,多好。”


    強哥沒有猶豫,點點頭。


    隻是,要怎麽樣才能一直留在陳家,跟著蘇小滿幹呢?


    小姑娘年紀不大,卻敢想敢幹。


    她對家人和朋友也沒得說。


    不說時時刻刻想著念著,但遇到事絕對能為他們衝在前麵。


    當初陸梨兄妹知了猴生意被範三威脅時,梅姐受挫時,包括那天陸達安受傷時,樁樁件件都說明了這點。


    強哥對蘇小滿的家人朋友,此時是羨慕的。


    早上蘇小滿把錢交給他時,他有一種錯覺,她開始信任自己了。


    是不是說,他將來也能成為她的朋友?


    強哥垂下頭,嗤笑一聲,覺得自己有些異想天開。


    人家怎麽能看得起自己這種人?


    “大哥,咱們要不把咱自己賣給蘇姑娘,當她家的下人咋樣?”


    鐵蛋的話,倏然讓強哥眼前一亮。


    誒,別說啊,還真別說。


    “這法子,可行。”


    兩人就此下了決定,準備等蘇小滿回來之後,就找她談談,簽個賣身契啥的。


    哪怕簽那種什麽死契啥的,都行。


    隻要還能過這種安穩日子就行。


    蘇小滿此時正在處理一件棘手的事,對於強哥他們的決定一無所覺。


    “你們家飯菜不幹淨,賠錢!”


    蘇小滿在後廚聽到前麵亂糟糟的,陸達安今天有事,不在。


    她擔心梅姐一個人處理不來,顧不上擦頭上的汗就跑了出來。


    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好聲好氣地問,“大哥,這是咋了?”


    “咋了,咋了,咋了?你沒長眼啊?不會自己看?”


    說話的人一身橫肉,模樣看著就凶巴巴的。


    蘇小滿忍著氣,四下張望著才看到在門口一空桌邊趴著一個虛弱的婦女。


    女人嘴唇蒼白,黑眼圈很重,有氣無力的,一手還壓在肚子上。


    蘇小滿蹙了蹙眉,這是生病了?


    來訛錢?


    她走過去,彎下腰。


    關心道,“大姐,你這是生病了啊,看你很不舒服的樣子?”


    梅姐站在蘇小滿身邊,扯扯後者,“小滿,你別離那麽近。”別是什麽傳染的病。


    好在她說話的聲音很輕,不然,蘇小滿真的擔心會激怒男人。


    蘇小滿拍拍梅姐的手,“沒事。”


    她有分寸。


    “大哥,你看,要不咱們先不討論是什麽情況,我去請李大夫來給大姐看看,別耽誤了。成嗎?”


    蘇小滿之所以這麽說,一是表達自家以人為本的態度,二是想借此試探對方。


    要是故意來訛錢的,病多半是裝的,或者得的病多半他們清楚,和她們店沒關係,也就不敢請大夫。


    要不是為了訛錢,那自然會同意請大夫,先救人。


    “不成!”


    男人看了眼趴著的女人,說得很堅定。


    蘇小滿眉頭緊蹙成川字。


    她看女人那般虛弱,痛苦的樣子,並不像裝的。


    “那你想幹什麽?隻為了要錢?她的命你一點都不在乎?”


    店裏的其他人頓時用懷疑的目光盯著男人。


    男人沒有半點心虛。


    “你少扯別的。


    我媳婦是吃了你家的菜之後,才上吐下瀉,成了這樣的。


    我找你們要錢,合情合理。”


    “那好。


    既然你說是我們的錯,總得拿出證據來。


    不然,我懷疑你們合夥來訛錢,也合情合理。


    對吧?”


    蘇小滿和男人視線相對,寸步不讓。


    “就是。我們每天開門營業,客人那麽多,怎麽別人吃都沒有問題,就你家的吃出了問題?”


    梅姐幫腔質疑。


    “飯菜早都吃完了。沒有證據。”


    男人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有些閃爍。


    堅稱,“反正,就是昨天吃了你家的菜之後才不得勁的。”


    “昨天?昨天我也來這兒吃飯了啊,沒事啊。”有個客人自言自語道。


    同時,另一處也有位客人說,“昨天我在啊,沒見過你們。


    而且她家,我幾乎天天都來,沒覺得有問題啊。”


    然後還好心地問,“大兄弟,你會不會是誤會了?”


    陸陸續續又有其他零星幾位客人都主動作證,他們昨天也在野味館用飯,沒有出現不適。


    隻第二位客人的話,點醒了蘇小滿。


    剛才她們所有的假設,都基於男人確實來店裏吃過飯。


    她看了看梅姐,後者會意地搖搖頭。


    看來,梅姐對這對夫妻也沒有什麽印象。


    這麽說來,男人今日的行為就多了幾分陰謀的味道。


    就在這時,女人搭在桌邊的身子突然一歪,接著就倒了下去。


    男人臉上不見驚慌和關心,就好像在看陌生人。


    蘇小滿跑過去,和梅姐一起將女人的身體放平在地上。


    想用指甲掐女人的人中急救時,剛觸碰到女人的皮膚,就感覺身上滾燙滾燙的。


    發燒了?


    “她發熱了。大家散開些,別圍著。別……”擋著空氣流通。


    可惜,蘇小滿話還沒說完,店裏的客人就慌亂的快速跑了出去,離得遠遠的。


    就連男人也跑走了。


    “小滿,她這不會是什麽疫病吧?”


    之前鎮上的事情,大家都還心有餘悸。


    蘇小滿也不確定,繼續掐女人的人中。


    “梅姐,你還是去醫館把李大夫請來吧。”


    “不用去了。”陸達安的聲音倏然響起,“李大夫來了。”


    語畢,就見陸達安和李大夫走進了店中。


    李大夫趕忙給女人把脈診治。


    男人見狀,想攔卻怕引起別人懷疑。


    陸達安一早就盯上了男人,後者的心虛慌亂他也盡收眼底。


    斜眯著眼,瞟了眼男人。


    就這樣的心理素質,還想學人家來訛錢?


    “中暑了。”李大夫說,“她的家人呢?怎麽拖成這樣都不看?”


    說著,就掏出紙筆開藥方。


    中暑?


    不是疫病啊。


    店外的客人們陸續回到了各自位置上。


    男人也慢慢靠過來。


    “我,我……”他為難道,“不是我請的你,我可不會給你錢。”


    “我出。我出行了吧?”


    中暑,在這裏也是會要人命的。


    這男人不關心女人就罷了,竟然隻關心錢的問題。


    處理好女人的問題,蘇小滿三人才有精力開始收拾男人。


    這個事兒,陸達安來做特別合適。


    在蘇小滿回後廚炒菜,梅姐在前麵招呼客人的時候,陸達安提溜著男人到了後院一角。


    “說吧。是誰讓你來我們這兒鬧事的?”


    “沒有。”男人被陸達安的力量嚇到了。


    他沒想到,自己那麽胖的身子,陸達安竟輕鬆提了起來。


    “沒有?”陸達安語氣很冷,帶著一絲壓迫。


    他緩緩舉起拳頭,作勢要打向男人。


    “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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