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邊夾羊蹄,邊觀察著誌軍和馬良,生怕自己夾起料包的動作被他倆看到。


    神經緊繃著,手心都滲出了汗。


    他不自覺吞咽了口口水,終於料包夾到了盤子裏,用羊蹄遮蓋了起來。


    長舒一口氣,“那個,我先給客人送去。”


    馬良沉著臉,輕嗯一聲,卻看著大海的背影出神。


    這孩子,終是走上了歧途。


    大海出了後廚,趁著四下無人,將料包找地方藏了起來。


    而後快速從袖子中取出一個紙包,將裏麵褐色的粉末灑在了羊蹄上。


    因著眼色和羊蹄表麵顏色相近,很難看得出來。


    他站在原地,不斷在心裏給自己做著思想工作。


    “隻幹這一次,隻幹這一次……”


    蘇小滿掀簾進來,就看到大海皺著眉站在那兒。


    大海見到她來,喊了聲,“東家。”


    她沒說話,直接走進後廚。


    剛進後廚,馬良主動道,“東家,剛才大海來撈了一盤羊蹄,端出去了。”


    這是在暗示蘇小滿。


    於是,蘇小滿立即退出後廚,恰好看到大海端著盤子要掀簾子。


    “大海。”她喊住了大海。


    大海緊張的腳下一頓,撤了回來。


    “怎麽了東家?”


    “樓上客人等著要羊蹄呢,你跟我來。”


    蘇小滿不給大海拒絕的機會,直接讓他去了趙苻生所在的包廂。


    大海放下盤準備退出包廂。


    蘇小滿又叫住了他。


    “你就在包廂裏伺候著。”


    說完,她起身用公筷給吳澤鑫夾了塊羊蹄。


    吳澤鑫不知道張掌櫃和大海之間的事情,更不知道大海就在剛剛,按照張掌櫃的指示,在羊蹄裏下了藥。


    “蘇姑娘,你這……”薛作仁想提醒蘇小滿。


    在場地位最高的是趙婉儀,趙苻生次之,第一下就不應該給一個商人。


    陸達安知道蘇小滿的用意,朝著趙苻生挑挑眉,讓後者隻管看戲。


    接著,伸手攔住了薛作仁。


    “薛大人,來吃點烤串。”


    趙婉儀此時仍舊戴著帷帽。


    手在下麵扯扯趙苻生,“嘿,什麽情況?”


    她並不在意誰吃第一塊羊蹄。


    而且對於羊蹄,她總覺得這種邊角料,配不上自己。


    可是,她好奇為何蘇小滿會將第一塊羊蹄夾給一個商人。


    趙苻生把頭微微傾向趙婉儀,小聲道,“小姑姑看著就好,任他們鬧去。”


    趙婉儀坐好,不再說話。


    吳澤鑫此時想拒絕,可羊蹄已經放到了自己碗中。


    若是吃的話,他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如坐針氈。


    有種所有人都是獵戶,卻同時盯上了自己這隻獵物一般的錯覺。


    “哈哈,”禮貌的笑道,“姑娘太客氣了。待會兒我,我自己就好。不急。”


    趙苻生說,“叫你吃就吃。不能不給小姑娘麵子,不然人家多下不來台?”


    吳澤鑫有些尷尬。


    趙苻生發話,他隻能夾起羊蹄啃下一口。


    別說,這羊蹄入口即化的軟糯,味道真是不錯。


    “世子,這羊蹄味道不錯。要不,我給您也夾塊試試?”


    吳澤鑫還想在趙苻生麵前表現表現。


    趙苻生沒說話。


    蘇小滿卻說,“誒。怎麽能讓吳公子勞動?如果世子想吃,我來就行。”


    說著自己來,卻一點沒有要給趙苻生夾菜的意思。


    “嗯。吳公子自己享用便可。本世子不喜羊蹄。”


    吳澤鑫暗笑。


    看來,趙苻生沒看上羊蹄這種吃食。


    想著也是,人家可是皇孫,堂堂越王府世子,怎麽可能吃這種低賤的食物?


    蘇小滿這次怕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蘇小滿不在意吳澤鑫在想什麽,她隻在意後者什麽時候會有中毒症狀。


    她先當著所有人的麵審問大海,然後盡可能讓大海供出幕後指使。


    以此,一擊致命地解決掉厚德樓。


    趙苻生在,薛大人在,她才臨時決定這麽做,不打算再一點點和厚德樓耗。


    站在包廂內的大海,也目不斜視地盯著吳澤鑫。


    他不知道張掌櫃給的那包粉末是什麽,擔心一下給人吃死。


    好在,吳澤鑫將整個羊蹄吃完後,都沒看到明顯的問題。


    隻是沒過多久,他鼻血順流而下。


    “呀!”蘇小滿尖叫出聲,身體朝陸達安靠去。


    吳澤鑫抹了一把鼻血,指著蘇小滿怒斥,“你,你下毒。”


    說完,他竟噴出了一口血。


    隨後兩眼一番,昏了。


    薛作仁騰地起身,“蘇姑娘,你真的下毒了?”


    蘇小滿卻沒回答薛大人的問話。


    “陸大哥,趙大哥,給他綁了。”她指著大海。


    大海想逃,門卻被陸達安堵住了。


    身後的趙苻生,快速解開大海的腰帶,麻利將後者雙手反剪,捆了。


    “東家,我……”


    陸達安拿起一邊兒的抹布,直接塞進了大海的口裏。


    張大夫這時在徐掌櫃的帶領下走進了包廂。?


    “東家,張大夫來了。”


    “謝謝徐叔。”


    蘇小滿指著吳澤鑫,“麻煩張大夫看看。”


    說完才向戴著帷帽的趙婉儀道歉,“公主,實在對不住出了這樣的事,希望沒有嚇到你。”


    趙苻生擺手,“放心吧。小姑姑不是那麽膽小的女子。”


    不然也不可能一個人偷偷跑到荊州府來。


    趙婉儀倒也好脾氣,順著趙苻生的話,寬慰蘇小滿,“蘇姑娘無需道歉。本公……嗯,我沒事的。”


    蘇小滿朝她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轉而對薛作仁說,“薛大人,剛才那盤羊蹄是他親自去後廚鍋裏弄的。在從到桌上之前,從未有他人經手過這道菜。”


    薛作仁頓時臉變得極其陰沉,心裏十分後怕。


    萬一剛才吃的不是吳澤鑫,而是趙苻生,他頭頂的烏紗帽保不住不說,項上人頭能不能全乎還不好說。


    “說,你為何在菜上下毒?”


    陸達安拿掉抹布,讓大海能開口說話。


    大海看看蘇小滿,看看薛大人,不知道到底說什麽。


    垂下頭,保持沉默。


    “不說?”薛作仁加重語氣。


    蘇小滿插話道,“大海,你從哪兒弄來的毒?還有,誰讓你做的?你說了,才能減輕你的刑罰。”


    “東家,我……”


    “大海,咱們相處這麽久。我自問從未虧待過你半分。你若不說,我這福滿園以後再不敢用你,隻能將你發賣出去。”


    蘇小滿手裏捏著大海的賣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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