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原來這姑娘以前都是裝的啊!楚東陽掄圓了拳頭,大罵道:“當年那王婆子是怎麽介紹的你呀,還給我說是個聽話又能幹活的,我當時咋就那麽傻眼睛呢!下次若是讓我再見著那個王婆子,看我不好好收拾她!居然敢找我騙取二兩銀子!”


    “要是你別像個變態一樣我能這樣?”九娘冷颼颼的說道。


    楚東陽被她說得愣住了,臉上訕訕的,畢竟泥巴糊滿臉啥也瞧不見。


    “你與其有力氣抱怨,還不如多花點兒心思想咱們今晚吃啥!”九娘毫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說道:“這幾天剛到這兒,吃飯一直都是問題,白天都沒吃飽,要是再拖延,中午可能也沒飯吃了!剩下的那幾個紅薯還燉著在廚房,要是我們趁早回家,也許還能喝上一口熱乎的湯。”


    楚東陽搭在九娘肩膀的胳膊晃了晃,沉默了一陣兒,低聲嘟囔道:“咱們...要不找媽媽要些米試試看?”


    “哈哈哈!”談論起楚東陽的母親,也就是九娘的婆婆,九娘忍不住冷笑起來:“你要是真的能從她那裏討到一杯米,我拎著你的腿喊你做大哥!”


    楚東陽抿著嘴,一言不發地用一隻手頂在九娘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抓著長棍,緩慢地站起身,吃力地向前走去。


    雖然路程看似不遠,可這倆人走路的節奏比爬還慢,硬生生磨蹭了快半個小時才折回了家。


    考慮到鍋裏的那幾個烤紅薯,九娘也顧不上楚東陽了,把他留在院子,自己便衝進了廚房。


    回程路上,楚東陽有意無意地把全身重量往九娘身上壓,看著她累成那樣,額頭全是汗水,心裏的那股悶氣也稍稍緩解了一些。


    但他萬萬沒想到,剛進自家門九娘就幹脆利落地離開他了!


    楚東陽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臉部重重地碰到地麵,泥土塗滿了嘴巴。


    “呸呸呸!”這下可把楚東陽氣壞了,抓著長棍使勁敲打地麵,塵土飛揚,大吼道:“你這女人,是不是蓄意謀害丈夫!”


    九娘隨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心裏暗暗嘲笑道:要不是怕鄰居們看見議論紛紛,我早就扔下你不管了!真是幼稚!


    她走到爐火旁,發現水已經燒沸了,香氣彌漫,並未出現焦糊的味道,心中終於稍稍放心。緊接著,她迅速翻轉過來正在炒菜的鍋,換上專門用來燒開水的鍋,灌滿水後準備今晚洗澡的時候使用。


    這時,楚東陽憤怒的喊叫聲飄來:“還不趕緊進來拉我一把,否則我就要休妻了!”


    九娘用袖口擦拭著臉上的汗滴,暗自竊喜:我還巴不得呢!


    接著,一位高大威猛的男人闖入視野,楚東陽的父親楊守才大聲責問道:“東陽,你這一身是怎麽搞的?成何體統?”


    哎呀媽呀,哥們兒聽說你今兒個在野外跟人家打架啦?最後連九娘都鬧翻天了,真是這樣嗎?” 楊守才剛從地裏幹活回來,就聽見一路的人都在討論這個事情哩,連隔壁那個瘋癲癲的二狗子還用這個開他玩笑,說他們家男人都是女人教訓的!哎呦喂,那可聽得他火冒三丈啊!


    咱告訴你,楊守才有個彪悍的媳婦兒,天天壓他一頭。這一聽,喲嗬,二狗子似乎把他也扯進來了。氣的他恨不得馬上就衝回家去找那所謂的真相。咱們之前他家新房落成,他跟太太和小兒子住了,老家就給楚東陽了。


    見到楊守才這副模樣,楚東陽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擦掉了臉上的泥巴,毫不在意的說:“哎呀,村裏的人們就愛瞎七搭八傳說嘛,這搞得我頭疼死了!那天我隻是突然感覺膝蓋好了些,就想去晃悠晃悠,結果給摔了。要是不讓九娘跟過來那真的就慘了!”


    那邊廚房的九娘聽了這話,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毛。嘿,要說編織謊言且麵不改色,那非楚東陽莫屬啊!


    而那個時候,可是有好多鄉親、朋友看到了整個過程,包括鄰居家的楊嫂子都在場,可這家夥竟然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的狡辯!


    或許正是因為楚東陽這種鎮定自若的說假話,就算他渾身都是泥,那種自信的軍人氣質還是不容忽視。楊守才有點兒半信半疑:”真的假的?“隨後指了指地下,接著皺起眉頭不高興的說:“那你剛才又是咋了?怎麽摔在院子裏沒人管你呢?九娘哪兒去了?咱們把她娶進來,難道是看她照顧你的?所以你不能這樣對她!”


    九娘正做著紅薯湯,琢磨著找什麽借口跟公公借些米,突然聽到楚東陽噗嗤笑出聲來,然後尷尬的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九娘正在廚房做菜,爹是否已經用過午餐了?家裏的米吃完了,隻剩下幾個可憐的紅薯,但是九娘做得的紅薯湯還是不錯的,如果爹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嚐嚐……”


    結果楚東陽還沒說完,楊守才就叫停:“算了吧,我還是回家去吃,你娘應該也快要搞完飯菜了。”紅薯湯哪怕再香能比得過家裏的肉腸?


    楊守才說完這句話,就像害怕楚東陽會提出借糧的要求一樣,丟下一句“你趕緊帶九娘回家吧,還得收拾收拾,順便換身幹淨的衣服。”然後匆忙離去。


    楚東陽看到養父急忙走掉的身影,眼神裏快速閃過一種複雜的情緒。正當他把目光轉向即將走出廚房的九娘時,臉上突然換上了憤怒和生氣的表情:“你咋這麽慢啊?快來幫我!還需要提一桶水過來幫我清洗身體!”


    九娘看著楊守才消失在視線中,長長地歎了口氣,感歎道:“才知道不是親骨肉啊!既然話都說得那麽明白了,他還能裝作沒事人兒一樣跑掉了!”


    楚東陽聽了這話頓時臉色變得很難看,然後有些別扭的咳嗽了一聲,淡淡地回答:“實際上我並不是爹親生的!”


    九娘愣住了,沒料到他能如此坦誠的說出實情。


    “愣著幹嘛呢?還不給老子過來幫忙,快點去打一桶水幫我洗澡!”楚東陽立刻露出強硬的樣子吼道。


    九娘輕蔑的聳了聳肩,慢慢拿起桌上的兩個大碗走進屋裏,然後回頭放了張椅子在水盆邊上,這才攙扶楚東陽坐下去,丟下了一句話就走回房間了。


    楚東陽瞪大了眼睛,輕輕地捏緊了拳頭,然後低聲地問道:“家裏的夥食怎麽樣?紅薯湯還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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