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爺又跑去國公爺麵前,給老子請安去了。


    此時的國公爺也不研究棋盤了。正在那裏把玩一件剛剛得來的寶貝。能夠安神醒腦沉香木手串。上麵還用雕著經文。


    國公爺原本鬱悶的心情,現在變得稍微平靜了一些。這是大兒子前日托人給他送回來的,據說也是請了大師開過光的,十分稀罕。


    雖然那個兒子不爭氣,但是孝心卻比所有的兒子都強。雖然他在外麵花天酒,卻從來沒有花府裏的銀子。他自己有能力賺銀子,還經常搜羅一些寶貝給他送回來。


    所以他對這個兒子是既十分喜歡,又怒其不爭。每次都想跟他好好講道理。可是一想到他十天半個月不回家,就在青樓裏胡鬧,他總不會那麽心平氣和地與大兒子說話。


    兩人聊不上幾句話,他就氣得經常動家法。每次他都想克製。可是,一到看到那個逆子,他就氣血翻湧。


    安國公一邊把玩著手串,一邊在思考兒子以前跟他說過的話。


    他知道兒子的想法,可是他卻不認同兒子的想法。年紀輕輕就想保住爵位,萬事不出頭。故意把自己變成浪蕩公子的形象。這對於安國公府的興旺發達十分不利。


    如今,他年紀大了。如果自己的嫡子不光耀門楣,那兩個小的將來職位都比他高,騎在他的頭上。那時候,國公府可就沒有現在這樣太平了。


    正在想心事的安國公,突然聽到有人來報:“啟稟國公爺,少國公回來了。少國公剛去給老祖宗請過安了,現在過來給您請安。在花廳外求見。”


    安國公讓手下趕快把人帶進來。回去請人的小廝一路上叮囑小公爺:“我的爺,您回話一定要仔細著些。國公爺剛才還十分氣悶,現在把玩了一會兒那條沉香手串,情緒平複了一點。您千萬不要激怒國公爺。”


    小公爺也隨手賞了小廝一個荷包。那個小廝領了賞,更加殷勤的在前麵引路。


    到了地兒,小廝捏捏硬硬的荷包,至少有二兩銀子的賞銀,他開心地退下。並且遵照少國公的吩咐,清退了所有下人。


    小公爺恭恭敬敬地給自己親爹行禮。規矩拿的十足。請了安之後,還不等國公爺訓斥他,他就趕快從袖袋裏拿出一個小瓷瓶,對國公爺獻寶。


    “父親,您看,孩兒最近托了貴人,從端靖親王妃的藥鋪裏搶來了兩顆十級的強身健體丹藥。


    這不,藥丸剛一到手,孩兒馬上匆匆趕回來,給您和祖母調理身體。”


    剛要訓斥兒子的國公爺,手裏把玩著兒子送的心愛手串,又看著兒子恭恭敬敬地,雙手捧著一個潔白的小瓷瓶。裏麵是十分難得的十級強身健體丹藥。鬱悶在他胸口的悶氣竟然煙消雲散了。


    但是他沒給小公爺好臉色,而是麵色有些陰沉地說:“軒兒啊,雖然你不務正業,可是好在孝心十足,為父就不再念叨你了。


    你既然選擇不做那出頭的椽子,為父也不強求你。隻要你把握好那個度,別把身體造壞了。安國公府還要靠你開枝散葉呢。


    那些青樓女子雖然把你伺候得身心愉悅,可是,她們卻不能給你開枝散葉,也沒有那資格。


    有時間還是把你媳婦請回來吧。我的小孫女跟她母親回到國師府之後,我都好久沒看到她了,倒是十分惦記那孩子。


    趕快把你媳婦請回來,你們兩口子好好過。趁著她年紀不大,再給你生幾個孩子。


    你這孩子也奇怪。明明在外麵花名遠播,可是院子裏卻隻要一個正妻。僅這一個正妻還不好好對待。也不知你是真好色還是假好色?


    人家小妾通房一大堆。別管是嫡子還是庶子,總能生出幾個。


    你可倒好,至今隻有一個嫡女。你可知道,你若沒有嫡子,將來這個爵位還不一定是你的。”


    實際上,現在小公爺的年紀不小了,剛好四十歲。如果這個年紀了,過兩年還沒有嫡子,又不納妾,將來是沒有繼承人的。可能他的爵位也真地不保了。


    小公爺低眉順眼的聽著老子又是舊事重提。他決定與父親將這個話說開,免得他老人家氣壞了身體。


    平安和喜樂恰恰剛從老夫人的院子裏,躲過丫鬟仆婦小廝的視線,來到父子交談的花廳屋脊上。之後聽到父子兩人的對話。


    “父親,孩兒之前一直沒有與您言明,是怕您擔心。也不想令您陷入,如今朝堂之中的權力爭奪之中。”


    平安和喜樂一聽,好像要說出他們想知道的秘密,於是支愣著耳朵認真聽著兩人的對話。


    國公爺也似乎聽出了兒子這次想要與他交心,那他就認真聽一聽,這個大兒子到底是怎麽想的?


    國公爺讓大兒子坐下說話。小公爺規規矩矩的坐在了父親的下首。


    他麵色十分嚴肅地對父親說:“父親,孩兒並非沉迷於酒色,那隻是兒子的保護色。您知道兒子為什麽將您的兒媳氣回娘家?為何不與她努力生兒子?


    並非是兒子貪戀花樓姑娘的美色。而是,您兒媳婦背後的勢力十分複雜,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簡單。


    這涉及到一個朝廷秘辛。以前兒子一直不說,也是不想卷進漩渦。


    今日我跟您說這件事,已經把下人遣退了。隻有你我父子二人,說完之後,你也不要告訴他人。”


    聽到兒子這樣說話,國公爺馬上麵色變得十分嚴肅,正襟危坐。


    小公爺繼續道來:“我妻子的母親,大長公主厲婉婷並非先帝的女兒。她的父親是當朝最受皇上倚重的國師秦正。國師隻是他表麵的身份,他背後還有一個身份。是反叛組織的幕後主宰。”


    他剛說完這句話。國公爺馬上後背繃緊,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讓兒子停止說話的內容。


    然後小聲的耳語:“這件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這話可不能亂說。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很有可能會掀起朝堂的血雨腥風。


    當年,淑太妃剛剛受寵,就懷了龍種。生大長公主的時候,先皇對她已經沒那麽喜歡了。


    據說,是她先前一直霸道爭寵。等生了大長公主之後,淑太妃一心撫養女兒,皇上冷落她,她也不在乎。也不再用盡心思去爭寵。倒是安安穩穩地躲過了各種宮鬥,如今活的好好的。


    大長公主也因為與皇上從小親近,所以被皇上封為大長公主。皇上十分尊敬這個姐姐。


    如果這時傳出,大長公主不是先皇的女兒,而是當朝國師的女兒。那豈不是將宮廷醜聞暴露在世人麵前。這個傳言的人也不會有好下場。兒啊,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對第三個人說。”


    小公爺鄭重其事的點點頭,聲音也很低對父親道出了更大的驚天秘聞。


    “父親,您恐怕還不知道。秦正表麵上對皇上忠心耿耿,實際上他想要奪皇上的權利。


    這麽多年,秦正在地方培養了許多心腹的官員。朝堂上現在也有他的支持者。背地裏他養了許多手下。就是要將皇位搶到自己手裏。


    不過他不會把自己擺在明麵,而是想要找一個傀儡。


    想當初,我是被他看好的傀儡之一。不過因為我的名聲現在實在太壞了。而且與他的女兒夫妻感情不好。所以他很快就放棄了我。


    現在目標轉向大長公主的兒子,昌國公府的少國公英琪。


    而且作為大長公主和昌國公的嫡子,英琪的身份更加高貴,又有皇族血統。何況,他的名聲特別好,被皇上也十分看重。所以,比我這個國公府的嫡子要更適合。”


    國公爺認真的聽著兒子的分析,不住的點頭。小公爺繼續分析。


    安國公府國公爺和少國公整整聊了一個時辰。對兒子的深思熟慮,國公爺越來越理解了。


    他也不再勸兒子和兒媳婦和好了。既然兒媳婦站在娘家那邊的立場,總是罵兒子爛泥扶不上牆,白白浪費了大長公主對他的提攜。


    兒媳婦總念叨,但凡兒子是個長進的,有安國公的背景,有大長公主的提攜,還有國師秦正暗地裏的扶持,他現在至少能當上一個四品上的官員。要不了幾年就能變成三品大員。年紀輕輕就站到朝堂權力的中心,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現實當中,這個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的安國公府少國公,把好好的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


    如今,在京城裏,他竟成了人人茶餘飯後得笑柄。媳婦嫌棄他不長進,整日尋花問柳,一氣之下回了娘。一住就是大半年,也不說和離,也不說回婆家。


    這個少國公更是奇葩。一年之中,有大半年的時間都在各個青樓裏流連。拿青樓當自己第二個家。


    原本可以在朝堂上成為最被倚重,最有可能衝上權力中心的年輕一代官員,安國公少公爺雲錦軒,如今卻活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而且,他滿腦子就是做生意,除了逛青樓,就是喜歡做那商賈之事。明明是可以手中握有重權的權臣,卻非要做那被人瞧不起的商人。


    今天,父子倆深談之後,安國公竟然覺得兒子是有大智慧之人。


    如果他表現得特別積極,向上攀爬,那他的兩個弟弟永遠也不可能走到高位。


    因為皇上不喜歡權力過分集中於一戶或者是一派。一門如果出了三個高官,那一旦成了反派勢力,就很難對付。權力過分集中,也不利於朝廷各方勢力的製衡。


    因此,安國公府最有發展潛力的少國公無心政治,無心朝堂的權利,醉心於煙花柳巷,醉心於開買賣,買商鋪,買大船,賺大筆大筆的銀子。而且這些銀子還都揮霍於青樓。


    因此,為了權力製衡,安國公府兩個上進的小兒子,就可以被重用。至少一個大家族要有一到兩個有資格上的朝堂的官員。


    安國公看著為了家族而做出犧牲的大兒子,十分心疼他。同時也為以往經常在他身上動家法而萬分後悔。每次都將大兒子打傷,至少要養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好。幸虧這孩子身體皮實,否則還不落下殘疾,安國公十分自責。


    國公爺看著兒子那胸有丘壑,臨危不懼的神態,覺得今天,才真正理解兒子的行為。


    如果不是兒子想的周全,那如今安國公府的境地就十分尷尬了。如果秦政那一派事情敗露,安國公府很有可能被拖入深淵。即使不會被抄家滅門。因為受瓜葛,也必然遭皇上的猜忌。


    國公爺問少國公:“軒兒,那你和你媳婦。就一直這樣拖著,豈不耽誤了嫡子繼承人。”


    少國公安慰國公爺:“父親,兒子不會讓這件事情拖得太久。據我所知,秦正已經開始動手了,前些日子兩批黑衣人去圍攻端靖親王府,就是他幕後指使的。


    可惜,他們處心積慮,卻被人家端靖親王府弄得兩次都是全軍覆沒。


    不過,兒子猜測,以他多年的準備,必然不會就此收手。要不了多久,還會有其它的動作。


    兒子為了把安國公府與他們撇清關係,現在要加緊做出更放蕩不羈的事情。令秦正他們對我完全放棄各種想法。


    最好是,兒子能被你告到朝堂,當著皇上的麵,痛心疾首地說出,以後兒子做下什麽混賬的事情,安國公府都不負責任。


    如此一來,兒子在秦正的眼睛裏,就沒有了可利用的價值。否則,如果他那一派犯了事情。安國公府作為姻親,必然要在立場上幫助大長公主一派。


    如今,我是爛泥扶不上牆,被秦正看上眼的是大長公主嫡子英琪,他也是秦正的親外孫。也是秦正選好的傀儡。


    將來一旦反叛奪權成功,英琪就是未來的皇帝,而他就是實際上背後的真正掌權人。


    他們最近做各種事情,都需要同黨之人為其掩護。秦正當然不會走到明麵上,但是他會要求我們在明裏暗裏幫助叛黨做掩護。


    如果我表麵鬧得更荒唐,您出麵去皇上麵前告我的狀,我們父子倆鬧得勢同水火,誰都不理誰。這樣我們安國公府就可以從中摘清嫌疑。


    而我,也要明麵與您的兒媳婦鬧和離,無論離沒離成。我與他們之間的勾當也沒有了關係。”


    安國公對兒子的計劃表示支持,隻是,有些擔憂,安國公府未來在朝堂上會變得無依無靠。兩個小兒子向上升職的阻礙又變得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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