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準備東西,卻複雜的很。


    葉城跟著那男孩的視角,才知道了許許多多奇怪的姿勢。


    雖然這些知識大抵他一輩子都用不到。


    要知道,古代醫療水平極為低下,尤其是外科。


    多少立誌淨身,主動去給皇上當奴才的青年才俊們,因為沒頂住感染,最終死在宏圖大業之前。


    所以說,準備的東西絕對要全麵,要講究。


    首先,魏四和男孩要買三十斤白米飯。


    因為一旦切掉那玩意兒之後,不能吃任何帶油水的東西,隻能吃白米飯果腹。


    每天一斤米飯,無論餓不餓都要填進肚子裏麵,增加自身營養。


    其次就是十幾根洗幹淨、晾幹淨的玉米芯。


    這玩意兒等切了之後充當尿管使用,避免內部感染。


    最後還要準備窗戶紙,大麻葉子,豬苦膽、熟雞蛋。


    窗戶紙是為了遮蔽房間內的陽光和風。


    被切掉的人一個月不能見光見風,必須好好養著,省的後邊落下病根。


    至於大麻葉子作用可就多了。


    它既能在切除的時候當止疼藥,又能切除之後混水服用。


    要知道,切了這玩意兒的人最怕喝水,因為一旦喝水就要方便。


    可沒了那東西,一旦方便就會額外增加感染風險。


    古代有沒有青黴素,隻能服用臭大麻水,促使自己拉稀。


    同樣是排水,換一個通道排泄就安全的多。


    豬苦膽是為了消毒殺菌,熟雞蛋是疼的時候不要咬爛舌頭。


    光準備這些東西,就幾乎花光魏四的積蓄。


    這還不算孝敬給淨身師父的錢,隻能先欠著再說。


    淨身師父也不著急。


    畢竟當太監這種很有前途的職業,都是鐵飯碗。


    隻要不在裏麵作死,每個月拿到的薪水遠超外麵百姓。


    但凡送進宮裏,幾個月功夫就能收回淨資,且額外還能多掙一筆小費。


    所以當魏四和男孩一切準備就緒後,這一天終於到來。


    三天後,黃道吉日。


    魏四特意禁食兩天,肚子空空如也,躺在淨房的床上,瑟瑟發抖。


    他渾身赤果,手腳被人捆死,小刀劉和兩個打下手的夥計靜靜站在一旁。


    “師父,麻煩您……一定給個痛快!”


    事到臨頭,魏四終究感到幾分懊悔。


    他有心還想起身就跑,卻再也跑不了了。


    小刀劉咧嘴笑了。


    “兄弟!一會千萬別動,再怎麽疼,也不要動彈!否則切不幹淨,你莫要怨我!”


    “要知道,這東西沒了就沒了,可但凡留下一點肉瘤,以後摩的你痛不欲生。多切了一些,也會弄出個坑,你尿尿就得尿一褲襠,一輩子騷不可聞……那幫主子們也不喜歡。”


    “隻有切的平平整整,你才是真正的……”


    “魏大公公!”


    聽了小刀劉的話,魏四重重點了點頭,下定決心死了不動彈一下。


    “那,咱們開始?”


    “開始吧!”


    魏四絕望的揚起了頭,一臉視死如歸。


    小刀劉也不跟他客氣,上前就揚起手中的刀。


    片刻後,慘叫聲從屋裏發出。


    “啊……天殺的!疼死我了……啊啊啊啊……”


    即便有心理準備,可誰又能忍得住這般痛苦?


    男孩站在淨房門口,聽著魏四在裏麵慘叫,臉色也是不豫。


    魏四有魏四的使命,他何嚐沒有他的使命。


    魏四切了煩惱根後,一輩子將順風順水,位極人臣,享受此生未有之榮光。


    可他呢?


    還不知要在這大明王朝,苦熬多少時間。


    吱鈕。


    淨身房的門開了,小刀劉和兩個夥計走了出來。


    “多謝劉師傅!不知切的如何?”


    男孩慌忙拱手致謝,急聲詢問。


    小刀劉舉著一個提籃,在男孩麵前擺了擺,笑嗬嗬的點了點頭。


    “還行,算是比較成功!”


    “這玩意兒我就拿回去用石灰醃了啊,你給他說上一聲。等以後有了身份,找我重金贖回!”


    男孩點點頭,應了下來。


    他知道這裏麵的規矩。


    切下來的寶貝可不能還給魏四,一般都由淨身師父醃製保管。


    因為這裏麵有個說法,叫風光贖根。


    就好像女人進了青樓,攢夠了錢要贖身一樣,男人當太監也是為了掙錢糊口。


    等以後掙足了錢,甚至有一定身份之後,是要找淨身師父高價贖回自己的寶貝。


    這叫完璧歸趙,也叫六根奉還。


    畢竟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殘缺的人是沒有顏麵回到故鄉。


    所以贖回命根的儀式會舉辦的很隆重。


    越高的價格,越能彰顯太監身份。


    屆時高朋滿座,賓客如雲,如同成家結婚一般。


    越多的人圍觀,也越能讓太監覺得自己臉上有光。


    這是淨身師父和太監本人都願意見到的一樁盛舉。


    男孩隻是苦笑。


    等魏四贖回他寶貝的時候,恐怕能活活嚇死這位小刀劉。


    “對了!小孩,你真不是魏四的兒子?”


    就在小刀劉示意讓男孩進去照顧魏四的時候,又回身問了一嘴。


    男孩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隻是朋友。”


    小刀劉表情古怪,憋了半天終究說了一句。


    “你還真是他的好朋友啊!哈哈哈!”


    說完大笑離開,隻剩下男孩尷尬站在原地。


    “朋友?魏四,隻盼你記得我的恩情,為我辦事就好……”


    他歎了口氣,轉身走進淨房伺候魏四去了。


    葉城一愣。


    這男孩,應該就是末代觀山太保封禮辛。


    他究竟要辦什麽事情?


    眼前的畫麵開始一晃再晃。


    一個月辛勤伺候的時間飛速而過。


    直到這日。


    當葉城眼前畫麵停頓。


    魏四已穿戴一新,換上太監公服,站在宮門入口。


    葉城明白,魏四成功踏入大明王朝,成了一名光榮的大內太監。


    “小哥,就送到這裏吧!這一個月有你照顧,我……我真是……”


    魏四聲音已變的奸細嘶啞,說著話的功夫眼眶紅了,感激的看著對方。


    若沒有這孩子的悉心照料,自己恐怕真挺不過來。


    不過如今,也算苦盡甘來。


    他因為身材高大,力氣不俗,被一個吳姓太監相中,招進宮內負責倒淨桶,也就是拉夜香的工作。


    雖然髒臭了一些,但總算成功有了鐵飯碗。


    “四哥……”


    分別在即,那男孩也是一陣感懷。


    魏四卻已看開,笑著擺了擺手。


    “還喊四哥,你不是教我改名為李進忠,省的別人查出我以前廝混的事。”


    男孩嘿笑點頭,又叮囑魏四。


    “哥,那我交代給你的事情,你都記住了嗎?”


    魏四重重點頭:“記住了。”


    “先老實幹活,等有機會就調去東宮伺候太子,伺候皇太孫。靜等太子爺繼位……”


    男孩終於徹底放心。


    他擺了擺手:“那……哥,你便去吧,我的使命也算完成。等以後咱們有機會再見。”


    說著,他就要大步離開。


    魏四怔怔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終究忍不住喊了一嘴。


    “小哥,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為什麽如此幫我?”


    男孩站在原地,回身笑了。


    “哥,我叫……李辛!木子李,辛苦的辛!”


    “至於為什麽幫你,因為我們必然還會再見。”


    “再見到你的時候,切莫不認識我……就好。”


    說完,他再不廢話,轉身徑直離開。


    李辛?


    魏四和葉城同時愣住,默默品味著這個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


    魏四毅然轉身進了大明皇城,從此一路青天。


    而葉城眼前的畫麵再轉。


    他跟隨著那男孩又一路南下,竟來到了……


    河南祥符縣。


    當葉城看到城門標識的時候,眉心一跳。


    祥符!


    大明皇後張嫣的出生之地?


    半本張嫣傳?


    先扶魏閹,再攙明後?


    這個李辛,究竟要謀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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