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徹底傻了。


    什麽玩意兒?


    朕欽定的狀元郎,不進殿朝拜寡人,竟挾持魏忠賢,持刀闖入後宮?


    你特娘要幹什麽!


    不要命了?


    再說,這李辛不就是你魏忠賢的走狗,為何又將你挾持?


    “誰能告訴朕,究竟發生了何事,說!”


    一時間朱由校龍顏大怒,起身喝問,一時間嚇的整個金鑾殿裏的人噤若寒蟬。


    大漢將軍,也就是錦衣衛中皇上的貼身護衛,哭喪著臉垂頭回應。


    “陛下,卑職也不……不清楚,李辛為何挾持廠公,為何又擅闖後宮……”


    朱由校又看向殿裏太監,豈料這幫人也不敢抬頭,顯然都處於懵逼狀態。


    他們或許能猜到是因為皇後張嫣遇刺。


    可誰敢在這個時候耍小機靈,全部裝成啞巴。


    “一群廢物!”


    朱由校憤怒的邁開腳步,走下台階,衝著那群進士朗聲喝道:“爾等在此等候,命大漢將軍嚴加看管,膽敢離開一步者,就地格殺!”


    “是!”


    又有手持金瓜的錦衣衛,也就是大漢將軍紛紛衝入殿中,將這幫進士全部包圍,殺氣騰騰。


    誰知道這些人中有沒有李辛同黨,誰知道這幫人會不會行刺皇上。


    一幫新科進士們嚇的具都跪地發抖,誰也不敢再亂動一下。


    見控製住金鑾殿後,朱由校已邁步走出。


    他站在高高的台階之上,舉目望去,但見整個皇城已然亂套。


    刺耳的銅鈴聲大作,響徹天地。


    數不清的守衛正在從四麵八方趕來。


    為首最先跑過來的,是駐守在午門處的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


    此人今年已五十多歲,乃是爺爺萬曆皇帝留下來的一名忠臣,性格耿直,作戰勇猛,甚至參加過萬曆三大征。


    最主要的,他並非閹黨中人,是朱由校暗中掌控的一枚底牌。


    隻不過年紀大了,此刻已退居二線,由指揮使同知田爾耕負責處理各種雜事。


    不過當宮內發生大事,才能看出誰是板蕩忠臣。


    駱思恭已帶著大批錦衣衛、羽林衛、金吾衛、燕山衛等上千名衛士紛紛趕來。


    事發數分鍾後,占據整個殿前廣場,森然羅列。


    見朱由校站在台階之上,駱思恭慌忙領著眾人單膝跪地。


    “臣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免禮,起來吧!”


    朱由校見駱思恭趕來,心中稍稍淡定幾分。


    無論發生了什麽,自己絕不能出事,所以哪怕文武百官都跑向後庭,他依舊巋然不動,靜等援兵。


    “陛下,臣聽聞有亂臣賊子裹挾廠臣,闖入後宮禁地,是否立刻大索皇城,將亂臣賊子當場誅殺?”


    駱思恭已起身說話,那意思再明白不過。


    什麽特娘的九千歲,東廠提督。


    甭管你是否被人裹挾,隻要敢危害到皇上,擅闖皇宮禁地,必死無疑!


    “這……”


    朱由校卻心頭一抖,想起魏忠賢來。


    大索皇城,追緝李辛?


    魏大伴在對方控製之下,必然身處危險境地。


    禁衛軍若是動手,說不得就要殃及無辜,害了廠臣。


    說白了,一道萬箭齊發,就能要了賊人的命。


    可……


    不行!


    廠臣可不能死。


    他若死了,誰又替朕處理這紛亂事務,誰替朕謀劃遼東戰事?


    朱由校終究搖了搖頭,咬牙說道。


    “駱思恭!”


    “臣在!”


    “隨朕帶兵,入後宮查看,若那賊人真要禍亂朝廷,朕……朕許你便宜行事!”


    駱思恭聞言狂喜。


    朱由校這話一說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如果事情真的無法控製,他就能悍然出手殺了李辛。


    甚至不光殺了李辛,連魏忠賢也可能要喪命於此。


    若趁機殺了魏狗,駱思恭就算死了也心甘情願。


    “還愣著幹什麽!”


    駱思恭已站直身子,大手一揮。


    “還不護送陛下進入後宮查探究竟。”


    “是!”


    大批禁衛軍圍了上去,將朱由校牢牢護住後,才向著後宮移動。


    而此刻乾清門處,已站滿了人。


    為何?


    因為過了乾清門就是後宮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


    文武百官和勳貴們追到這裏,再不敢往前冒進,眼睜睜看著李辛、陸令萱消失在乾清門後。


    門口的侍衛也無可奈何,根本不敢阻攔。


    “廢物!”


    錦衣衛指揮同知田爾耕,站在不起眼處,一巴掌扇在千戶陸文昭臉上。


    “這麽點事都辦不好,要你何用?”


    陸文昭聞言都要哭了。


    這是我辦不好嗎?


    沈煉那個王八蛋,居然連一個不懂武功的女官都追不上,愣是讓她跑入殿前廣場。


    此刻沈煉也不知道跑去哪了,讓我過來背鍋。


    陸文昭慌忙就要開口辯解。


    “閉嘴!”


    田爾耕卻知人多眼雜,掃了一眼文武百官,又掃了一眼乾清門內,心頭暗罵。


    李辛真是打蛇打在七寸之上。


    廠公一旦被控製住,無論是誰都不敢擅動。


    沒看到東廠番子們也跟傻批一樣,傻傻的站在哪裏,完全不知該怎麽辦。


    不光他們不知該怎麽辦,田爾耕也不知如何是好。


    難道一會真要在文武百官麵前,暴露出刺殺皇後的醜事?


    很快,不用他憂慮了。


    天啟皇帝朱由校,已在大批禁衛軍的保護下趕來。


    “臣等參見陛下……”


    眾人見皇帝來了,終於找到主心骨,慌忙躬身行禮,七嘴八舌就要訴說剛剛發生的事情。


    朱由校卻滿臉戾色,沒想到李辛已闖入後宮。


    “起來,都起來!人呢!”


    他粗暴的推開眾人,一路走到乾清門前。


    門前侍衛趕緊跪了下去。


    “陛下,人已經闖進去了,卑職……卑職沒接到命令,不敢擅作主張……”


    “嗬嗬嗬,好個不敢擅作主張,你們不敢做主,我替你們做主。”


    朱由校聽聞人已闖進去了,心中越發憤怒。


    他霍然一指負責守候乾清門的幾個侍衛。


    “你們的腦袋可以掉了,朕說的!”


    輕飄飄一句話,就處死了七八個衛兵。


    幾人根本來不及求饒,就被駱思恭的人拉扯著控製起來。


    很快有人推開沉重大門,乾清宮以及偌大的後宮出現在百官麵前。


    “陛下……”


    駱思恭拱手急道:“事不宜遲,還請陛下盡快下令,讓臣等入宮搜查逆賊……”


    朱由校臉上肌肉一陣狂跳,無奈點了點頭。


    “搜!”


    “是!”


    大量禁衛軍頓時在駱思恭的帶領下,如狼似虎的衝入禁地。


    “爾等百官,何不隨朕一起去見識見識,當朝狀元郞的厲害!”


    朱由校冷聲說著,同時下令讓所有官員進入查看。


    他決心殺一儆百,讓這幫人看看激怒自己究竟是什麽下場。


    眾人心頭一凜,知道皇上這次真的怒了,竟讓他們也走進後宮禁地。


    剛想婉拒,可見朱由校已抬腳走入,眾人也沒有辦法,全都跟在身後。


    隻是人群中心態不一。


    有人幸災樂禍,巴不得魏忠賢死於這場鬧劇。


    有人憂心忡忡,唯恐後台主子轟然倒塌。


    還有人心中焦急萬分,心神忐忑。


    比如張國紀,比如信王朱由檢,都想知道坤寧宮究竟怎麽樣了。


    所有人懷著複雜情緒,第一次走入深宮後院。


    而李辛,已在陸令萱帶領下,挾持魏忠賢一路闖來,出現在坤寧宮內。


    “兄弟!我不管你和張嫣什麽關係!”


    “別再鬧了兄弟,你真會死的,誰也保不住你!”


    魏忠賢一路之上捏著公鴨嗓子,不斷勸慰李辛。


    “馬上放下武器投降,我將你押入詔獄,找個替死鬼替你去死!你還有一線生機!兄弟!”


    “你再折騰下去,真會死的,兄弟!”


    見李辛就要走入坤寧宮,魏忠賢忍不住大喊起來。


    畢竟小命在人家手上,先不說會不會弄死李辛,先保住自身性命再說。


    “閉嘴!”


    李辛卻厲喝一聲,終於停在坤寧宮前。


    他心神巨震,五雷轟頂。


    隻因看到……


    曾經的徒兒寶珠,現在的大明皇後張嫣。


    竟渾身是血,艱難的從坤寧宮大殿裏爬出,流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顯然是她等不來救援,隻能拚命自救。


    女孩一直爬到台階之下,臉色慘白,終於看到有人出現。


    等看清是誰後,眼眸中都泛出了光。


    她奮力抬起了頭,慘笑著流出眼淚。


    “師……父,是你……來救寶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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